萧决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
他闭上眼,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把那股想要掐死眼前这个女人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剑,给我。”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急什么,”沈清辞嗑掉最后一口瓜子,拍了拍手,“等你伤好了,自然还你。现在嘛,你一个伤患,拿着那么锋利的武器,万一不小心伤到自己,或者伤到我这个可爱又善良的救命恩人怎么办?”
她这番歪理,说得萧决额角青筋暴跳。
他决定不跟她说话了。
多说一句,他都怕自己英年早逝。
山洞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绿珠看看自家气定神闲的郡主,又看看那位快要气到自闭的“美人护卫”,默默地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天色渐渐大亮。
沈清辞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到洞口,小心翼?地朝外观察。
这里虽然隐蔽,但毕竟离官道不远,不是久留之地。他们必须尽快赶去青枫林和家人汇合。
“喂,”她回头,对着正在闭目养神的萧决喊了一声,“外面有没有危险,你感觉一下。”
萧决睁开眼,凤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这是……在考验他?
他闭上眼,摒除杂念,将自己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即便受了重伤,他从小在宫廷斗争中磨练出的敏锐首觉依然存在。
风声,鸟鸣,树叶的沙沙声……
半晌,他缓缓开口:“东面八百米外,有一队人马,大约二十人,骑马,正沿着官道往这边搜索。西面一里处,有樵夫砍柴的声音。暂时安全。”
他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判断精准,让旁边的绿珠听得云里雾里,沈清辞的眼睛却亮了。
“哟,可以啊。”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这耳朵,比狗还灵。”
萧决:“……”
他再次确定,这个女人的嘴里,吐不出半句好话。
“看来我们得换条路了。”沈清辞摸着下巴,开始盘算,“不能走官道,得从林子里穿过去。”
她走到萧决面前,低头打量着他:“你,能走吗?”
“可以。”萧决咬牙道。
士可杀不可辱。就算腿断了,他爬也得爬出去,绝不能让这个女人小瞧了。
“行吧。”沈清辞点点头,然后做出了一个让萧决和绿珠都惊掉下巴的决定。
她把山洞里那些“奢侈品”——波斯地毯、软垫、茶具等等,全都收回了空间。
然后,她从空间里摸出两个大大的、看起来就很结实的……麻袋。
她把其中一个麻袋递给绿珠:“来,把锅碗瓢盆都装进去,你背着。”
然后,她把另一个更大的麻袋,扔到了萧决面前。
“你,”她指着萧决,理首气壮地命令道,“把咱们剩下的粮食、木炭,还有那两床毯子,都装进去。你力气大,你背。”
萧决看着眼前的麻袋,俊美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萧决,大启皇子,未来的……,从小到大连茶杯都没自己端过。
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让他背麻袋?
还是装粮食和木炭的麻袋?!
“怎么?不愿意?”沈清辞挑了挑眉,“别忘了,你的卖身契上写得清清楚楚,给我当护卫,端茶倒水、打架扛包,都属于你的工作范畴。”
“我救了你的命,现在让你扛点东西,很过分吗?”
萧决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报恩,这是历练。
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猛,牵动了伤口,身体晃了一下。
绿珠下意识地想去扶,却被沈清辞用眼神制止了。
萧决稳住身形,默默地把那些东西一件件装进麻袋,然后……用一种极其悲壮的姿态,将那个丑陋的、沉重的麻袋,甩到了自己背上。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背负的不是粮食和木炭。
是屈辱。
是整个摇摇欲坠的人生。
沈清辞看着他那副仿佛要去奔丧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
让你傲娇,让你装逼。
到了老娘手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她拍了拍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心情愉悦地一挥手:“好了,我负责貌美如花,你们两个负责负重前行。出发!”
萧决背着沉重的麻袋,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前面那个哼着小曲、脚步轻快的娇小身影,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