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决的大脑宕机了三秒。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胸口的伤处虽然不那么疼了,但依旧使不上力。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身上那件被血浸透的昂贵锦袍,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套干净的……棉布衣服?虽然料子普通,但很柔软,还带着一股皂角的清香。
而他原本那件价值千金的衣服,正被那个小丫头团成一团,当坐垫使。
萧决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你……”他刚开口,就觉得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喏。”
一个盛着温水的粗瓷碗递到了他嘴边。
沈清辞一脸“看吧我多贴心”的表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萧决压下心头的屈辱,接过她手中的水,喝了几口水,总算感觉活过来了。
“这是哪里?”他环顾西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干净温暖的山洞里,不远处还燃着一堆篝火。
“安全屋。”沈清辞言简意赅。
“那些追杀我的人……”
“处理掉了。”沈清辞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说“我刚才出门丢了个垃圾”。
萧决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处理掉了?
就凭她和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清辞。这个小丫头,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谜。她的来历,她的身手,还有她那些层出不穷的“宝贝”,都像一团迷雾。
“你饿了吧?”沈清辞看他恢复了点精神,转身从锅里盛了一碗白粥。
是的,就是一碗除了米什么都没有的白粥。
“给。”她把碗递过去。
萧决看着碗里清汤寡水的白粥,再看看旁边绿珠碗里剩下的那几块油汪汪的腊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是……区别对待?
沈清辞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理首气壮地解释道:“你刚受了重伤,元气大伤,肠胃虚弱,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白粥养胃,对你好。”
她说得一本正经,充满了“科学依据”。
萧决竟无言以对。
他默默地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平心而论,这米粥熬得火候正好,米粒软糯,入口即化,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朴素的粥。
一碗粥下肚,胃里暖洋洋的,力气也恢复了些。
他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沈清辞,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沈清辞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我嘛,是个好心的、无家可归的……富婆。”
她一边说,一边从空间里往外掏东西。
一块柔软的波斯地毯,铺在地上。
两个绣着精致花纹的软垫。
一个紫砂茶壶,配着两个小巧的白玉茶杯。
甚至,她还摸出了一小包瓜子和几块桂花糕,摆在茶盘上。
原本简陋的山洞,硬生生被她布置出了一股“郊游野餐”的奢华感。
萧决:“……”
绿珠:“……”(己经麻木了)
沈清辞舒服地靠在软垫上,二郎腿,嗑着瓜子,慢悠悠地说道:“至于为什么要救你嘛……原因很简单。”
她抬起眼皮,瞥了萧决一眼,用一种“你占了大便宜”的语气说:
“我看你长得不错,身手也还行,正好我缺个端茶倒水、打架扛包的护卫。”
“就你吧。”
萧决的俊脸,瞬间就黑了。
他,大启皇子,未来的……(此处省略宏图大志),在她眼里,就只配当个打杂的?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你那碗白粥,还有你身上这套衣服,再加上我给你治伤用的药,零零总总加起来,”沈清辞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算账,“价值起码……一百两银子!”
“用一百两,换你十年。萧决,你赚翻了。”
萧决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
人在屋檐下,命是她救的,卖身契也按了。
他忍。
“我的剑呢?”他换了个话题。
“哦,那个啊。”沈清辞指了指山洞的角落。
萧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此刻正被当成一支……晾衣杆。
上面,还挂着两只刚洗过的……袜子。
“噗——”
萧决再也忍不住,一口气没上来,刚恢复点血色的脸,又白了回去。
他觉得,跟着这个女人,可能比被追杀还要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