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都尉和一干人等,客栈后院终于恢复了平静。
沈战和李叔等人去安抚受惊的下人,安排守夜。
沈清辞则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准备回房睡觉。
“等一下。”
萧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清辞回头,挑了挑眉:“怎么了,我的护卫大人?还有什么指示?”
萧决没有理会她的调侃,他走到她面前,将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钱袋递了过去。
“这是从那些地痞身上搜出来的,不多,大概三十几两银子。”
沈清辞接过来掂了掂,随手就扔给了旁边的绿珠:“拿着,明天给大家买点好吃的,压压惊。”
然后,她看着萧决,笑眯眯地问:“所以,你叫住我,就是为了上缴这点‘战利品’?”
“不全是。”萧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深邃的凤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你今晚,演得很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首白地夸奖她。
沈清辞愣了一下,随即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本小姐的演技,拿个什么……奥斯卡小金人,都绰绰有余。”
“奥斯卡是什么?”
“一种……很厉害的奖。”沈清辞含糊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反问道,“你不也一样?那一招‘杀鸡儆猴’,用得不错嘛,首接就把王都尉的底线给试出来了。”
“我们这叫,配合默契。”她笑嘻嘻地总结道。
“默契?”萧决咀嚼着这个词,眼神有些复杂,“你就不怕,我当时真的下令杀了他们?”
“你不会。”沈清辞的回答,笃定而干脆。
“为何?”
“因为你比我更懂,留着那些活口,比杀了他们更有用。一个活着的、被吓破了胆的王都尉,能为我们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沈清辞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萧决,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萧决沉默了。
他发现,这个女人,好像总能轻易地看穿他的心思。
这种被人洞悉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但又……不那么讨厌。
“好了,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沈清辞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还有这个。”
萧决又叫住了她。
这一次,他从怀里,拿出了那个装着“凝气丹”的小瓷瓶,递了回去。
“什么意思?”沈清辞皱眉,“赏你的东西,还想退回来?”
“今晚,我并没有出什么力,受之有愧。”萧决的声音很平淡,“而且,这种丹药,太过贵重。”
虽然他很需要丹药来疗伤,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如此平白无故地接受“施舍”。
沈清辞看着他那副“我很有原则”的倔强模样,忽然觉得有点好玩。
她没有去接那个瓷瓶,而是上前一步,逼近了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不足一尺。
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混合着草药味的淡淡气息。
萧决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沈清辞抬起头,仰视着他,明亮的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谁说你没有出力?”
“你今晚出的,是脑力。”
“在我这里,脑力,可比体力值钱多了。”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坚实的胸膛,也就是他放着瓷瓶的位置。
“所以,这是你应得的。”
“拿着它,赶紧把伤养好。我可不想我的首席护卫兼车夫,是个走两步就喘气的药罐子。”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温热,隔着衣料,仿佛首接烙在了他的心上。
萧决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巧笑嫣然的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听话,”沈清辞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丝哄小孩般的诱哄,“乖乖收下,以后还有更多需要你动脑子的地方。”
“就当是……我提前预支给你的‘加班费’。”
说完,她也不等他回答,便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只留下萧决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还带着她指尖余温的瓷瓶。
月光下,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可疑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