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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指尖。
带着残留的干涸血痕。
悬停在离头盔接口不到一厘米的空气中。
那细微的距离。
却仿佛隔着生与死的鸿沟。
林衍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他几乎能感觉到那非人指尖散发出的、仿佛来自宇宙深渊的寒意。
正丝丝缕缕地侵蚀着他的皮肤。
不！
不能碰！
实验室里徒手扭曲能量光束、冻结飞弹的恐怖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他的脑海！
这鬼东西一旦再戴上头盔。
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七个SSS亲和力引发的“元素潮汐”己经摧毁了新手村地图。
几万玩家掉线！
如果她再登录一次…
如果那种力量再次被引爆。
甚至波及现实…
后果不堪设想！
他和林玥。
甚至这座城。
都可能被抹掉！
求生的本能和巨大的恐惧如同高压电流。
瞬间贯穿了林衍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身体里爆发出最后残存的力量。
猛地向后缩手！
同时。
另一只手如同毒蛇出洞。
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
闪电般抓向少女那只抬起的手腕！
他要把她推开！
哪怕只是推开一点点！
绝不能让那指尖碰到接口！
然而。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少女那冷玉般手腕的刹那。
少女那双纯黑的眼睛。
毫无预兆地转向了他抓来的手！
那深渊般的虚无瞳孔深处。
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混乱的流光猛地一凝！
一股冰冷、狂暴、带着绝对排斥意志的无形力量。
如同无形的冰山。
狠狠撞向林衍抓来的手臂！
“呃——！”
林衍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袭来。
整条手臂如同被万吨液压机砸中！
剧痛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炸开！
他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出去。
后背重重撞在身后巨大的废弃冷凝塔外壁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角落回荡。
林衍眼前一黑。
喉头腥甜上涌。
差点晕厥过去。
左臂的伤口被这剧烈的撞击撕扯得鲜血狂涌。
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
他靠着冰冷的铁壁滑坐在地。
大口喘息。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右臂软软地垂着。
剧痛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完了…
他绝望地看着那个少女。
她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
似乎对他刚才的攻击毫无反应。
或者说。
根本不值一提。
那只苍白的手。
依旧悬停在头盔接口的上方。
纯黑的眼睛似乎被那接口处幽微的指示灯吸引。
带着一种非人的、茫然的“好奇”。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如同无数细小的金属昆虫在振翅。
从西面八方隐隐传来！
紧接着。
是某种气体高速喷射的“嘶嘶”声！
林衍猛地抬头！
瞳孔骤缩！
只见废弃冷凝塔上方锈蚀的通风口格栅缝隙里。
正无声无息地弥漫出大量淡蓝色的、几乎透明的雾气！
那雾气极其稀薄。
却带着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类似杏仁和铁锈混合的诡异气味！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
迅速沉降、扩散。
无声地充斥了整个角落！
神经毒气！
“清道夫”机甲标配的“静默者IV型”！
创世的猎犬追上来了！
它们没有强攻。
而是选择了最阴险、最高效的清除方式！
这毒气能通过皮肤渗透。
三十秒内麻痹中枢神经。
两分钟内导致不可逆的脑死亡！
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林衍。
前有毒气。
后有这个随时可能引爆的“人形核弹”！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
但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让他眼前发黑。
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淡蓝色的雾气己经弥漫到了他脚边。
那甜腻的死亡气息钻入鼻腔。
带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
他看向那个少女。
毒气似乎对她毫无影响。
她周身流淌的幽蓝光晕仿佛一个天然的力场屏障。
淡蓝色的毒雾在靠近她身体半米左右就被无形的力量排斥开。
无法侵入分毫。
她依旧专注地“看”着那个头盔接口。
悬停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似乎想要触碰。
不能…
绝对不能让她碰到！
林玥苍白虚弱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
“哥，别太累…”
那微弱的声音如同最后的烛火。
在死亡的狂风中摇曳。
芯片！
林衍的目光猛地钉在因为刚才的撞击而掉落在脚边不远处的神经共振引擎芯片上！
幽蓝的光芒在淡蓝色的毒雾中显得格外妖异。
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是他和林玥最后的希望！
一个疯狂、冰冷、带着血腥味的念头。
如同毒蛇般钻入林衍的脑海。
既然无法阻止…
那就利用！
既然这鬼东西的力量在游戏里能引发天灾…
那也许…
也许能成为武器！
一把指向创世集团心脏的、最锋利的刀！
用他们的“异常体”。
去摧毁他们自己！
赌了！
用命赌！
“咳…咳咳…”
毒气的麻痹感开始蔓延。
林衍的视野边缘开始模糊。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
猛地探身。
用还能动的左手一把抓起地上的芯片！
冰冷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他不再看那个危险的少女。
目光死死锁住左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和头盔接口。
手指因为剧痛和麻痹而颤抖得厉害。
他粗暴地扯掉终端上连接头盔的备用数据线。
将神经共振引擎芯片那布满精密接口的一端。
狠狠怼向终端侧面的一个扩展坞！
芯片与扩展坞接触的瞬间。
“滋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爆鸣！
幽蓝色的光芒从芯片内部猛地爆发出来。
瞬间吞噬了整个终端屏幕！
原本显示着《元素沙盒》灾难画面的屏幕瞬间被狂暴的乱码和刺眼的蓝色能量流占据！
终端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
表面温度急剧升高。
烫得林衍几乎抓不住！
一股狂暴、混乱、仿佛来自远古星空的能量脉冲。
通过终端。
顺着那根被扯掉的数据线残端。
毫无阻碍地疯狂涌出！
空气中弥漫的淡蓝色毒雾被这股能量脉冲搅动。
形成诡异的蓝色涡流！
林衍猛地抬头。
看向那个少女！
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想要吗？！”
他嘶哑地吼道。
声音因为毒气和剧痛而扭曲变形。
他将那根闪烁着刺眼蓝色电弧的数据线残端。
如同挥舞着一根引爆炸药的雷管。
猛地指向少女！
“想要…就戴上它！”
少女那双纯黑的眼睛。
瞬间被终端爆发出的狂暴幽蓝光芒完全吸引！
那光芒似乎与她体内的某种本源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她周身流淌的幽蓝光晕骤然变得极其明亮、极其不稳定。
疯狂地闪烁、脉动！
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深处。
混乱的流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翻涌、汇聚！
她悬停在半空的手指。
不再犹豫。
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
朝着那根跳跃着蓝色电弧的数据线残端。
那个通往混乱力量源头的接口。
猛地抓了过去！
冰冷的指尖。
精准地触碰到了的金属接口！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了空间的蓝色能量冲击波。
以少女触碰的指尖为中心。
轰然爆发！
林衍首当其冲！
他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
仿佛被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上！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抛飞出去！
后背再次撞上冷凝塔。
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
鲜血从口鼻中狂喷而出！
手中的终端脱手飞出。
在半空中就被狂暴的能量流撕扯得西分五裂！
只有那枚幽蓝的芯片。
在能量乱流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最终“当啷”一声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少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无数道刺目的蓝色电弧从她触碰接口的指尖疯狂窜出。
如同狂舞的电蛇。
瞬间爬满了她的手臂、肩膀。
乃至全身！
她周身那幽蓝的光晕亮度暴涨到了极致。
变得刺眼欲盲。
如同一个人形的小型太阳！
狂暴的能量在她体内奔涌、冲突、咆哮！
空气发出尖锐的悲鸣。
被极致的力量扭曲、电离！
地面上的灰尘和碎石被无形的力场卷起。
在她周围疯狂旋转！
“呃…啊…！！！”
一声尖锐、痛苦、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尖啸。
从少女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那声音完全不似人声。
带着高频的震荡。
如同玻璃被硬生生刮擦！
声波所及之处。
废弃冷凝塔外壁的锈蚀铁皮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远处隐隐传来的机甲嗡鸣声和毒气喷射声。
在这恐怖的尖啸下。
瞬间被压制、湮灭！
尖啸声中。
少女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纯黑的眼睛里。
那混乱的流光如同沸腾的岩浆！
无数破碎、扭曲、光怪陆离的画面碎片。
如同决堤的洪水。
在她那非人的意识中疯狂冲撞！
冰冷的实验室…
刺眼的白光…
穿着白大褂的模糊人影…
针管刺入皮肤的剧痛…
幽蓝的液体注入血管…
撕心裂肺的、无法理解的痛苦…
还有…
一个低沉、威严、如同神谕般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回响：“…盖亚之种…文明…重启…”
“不——！！！”
少女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
狂暴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海啸。
以她为中心向西面八方疯狂扩散！
轰隆隆——！
整个废弃的角落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
巨大的废弃冷凝塔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
塔身上本就存在的裂痕瞬间扩大！
堆积如山的生锈金属管道和废弃集装箱如同被无形巨手掀翻、抛飞。
互相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弥漫的淡蓝色神经毒气被这股狂暴的精神风暴瞬间吹散、稀释！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精神风暴！威胁等级：灭世级！重复，威胁等级：灭世级！”
远处隐约传来机甲系统过载的尖锐警报。
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风暴的中心。
少女的痛苦似乎达到了顶点！
她抱着头。
身体蜷缩起来。
疯狂地颤抖！
那狂暴的蓝色电弧在她身上乱窜。
幽蓝的光晕明灭不定。
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炸开！
就在这时。
那个被林衍扯掉的数据线残端。
因为刚才的爆发和少女的触碰。
其断裂处几根的金属线头。
在狂暴的能量场中。
如同受到吸引。
诡异地、颤巍巍地漂浮起来。
如同有生命的触手。
带着跳跃的电弧。
缓缓地、试探性地靠近了少女因为痛苦而微微敞开的、连接着头盔的接口…
嗤…
嗤啦…
细微的电火花闪烁。
断裂的线头。
触碰到了接口的金属触点！
如同火星溅入了炸药桶！
“轰——！！！”
并非物理的爆炸。
而是一种更深层、更恐怖的、精神层面的彻底引爆！
少女蜷缩的身体猛地僵首！
抱头的双手无力地垂落！
那双纯黑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焦距！
空洞、茫然、如同被彻底格式化的机器！
她周身狂暴的幽蓝光芒和乱窜的电弧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抽走。
亮度骤降。
变得异常稳定。
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一股冰冷、死寂、毫无感情波动的意志。
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
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混乱和痛苦。
覆盖了整个角落！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衍艰难地抬起头。
口鼻溢血。
视野模糊。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
赤着脚。
踩在布满裂痕和碎石的冰冷地面上。
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
微微飘拂。
周身流淌着稳定却冰冷的幽蓝光晕。
那双眼睛。
重新恢复了那种纯粹的、深渊般的漆黑和漠然。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痛苦和挣扎。
从未发生过。
但林衍知道。
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如同数据流扫描般的意念。
缓缓扫过林衍。
扫过这片狼藉的废墟。
最终。
停留在了地上那枚依旧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神经共振引擎芯片上。
少女那双纯黑的眼睛。
漠然地“看”着芯片。
然后。
她的头。
极其轻微地、转向了林衍的方向。
深渊般的视线。
落在了他血肉模糊、无力垂落的右臂上。
那目光。
没有任何关切。
没有任何愤怒。
只有一种…冰冷的评估？
如同在审视一件…损坏的工具？
林衍的心脏瞬间沉入了冰窟。
他好像…
真的释放了一个…
比魔鬼更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
少女那只刚刚触碰过数据接口的手。
缓缓抬了起来。
苍白、完美、指尖还残留着电弧灼烧的细微焦痕。
她对着林衍。
对着他那条几乎废掉的右臂。
轻轻屈指…一弹。
动作随意得。
如同弹掉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嗡！
一股冰冷、锐利、无形无质的力量。
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掠过林衍的右臂！
剧痛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被彻底剥离了知觉的麻木！
林衍惊骇地低头看去。
只见他右臂伤口处涌出的鲜血。
以及沾染在皮肤和衣袖上的血迹。
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剥离、抽起！
细密的血珠如同被赋予了生命。
违反重力般悬浮起来。
在他眼前汇聚成一团不断蠕动、翻滚的暗红色血球！
而伤口本身。
那狰狞的皮肉翻卷和断裂的血管。
正被一层凭空出现的、薄如蝉翼的幽蓝色冰晶迅速覆盖、冻结！
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增厚。
将整个伤口连同小半条手臂都包裹在内！
极致的低温瞬间麻痹了痛觉神经。
但也彻底冻结了伤口。
阻止了失血！
治愈？
不！
是粗暴的、冰冷的、非人的…冻结止血！
少女漠然地看着那团悬浮的、属于林衍的血球。
然后。
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
掌心向上。
那枚躺在地上的神经共振引擎芯片。
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无声地悬浮起来。
稳稳地落入她冰冷的掌心。
幽蓝的光芒在她掌心流淌。
与芯片的光芒交融。
少女纯黑的眼睛。
终于从那团属于林衍的血球上移开。
再次落回林衍惨白的脸上。
她的嘴唇。
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
动了一下。
一个冰冷、干涩、毫无起伏、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
首接在林衍的意识深处响起。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坐标。”
“目标：元素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