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仙缘飘渺

第十章 仙缘飘渺

处理完琐事，苏云便回到房中。他从怀中取出那本自平林书屋购得的《元风子游记》，就着油灯昏黄的光晕，仔细翻阅起来。

“此书记载元风子前辈游历西方见闻，山川风物、奇闻异事颇丰，却多是凡俗记述…”苏云边看边自语，眉宇间带着一丝探寻的专注。书页很快翻至末尾，他合上书，轻叹一声，“于修行似无甚助益。罢了，且看看那夹层之中究竟藏有何物。”

他依照“玄机”的指引，指尖在书脊某处轻轻按压，确认了夹层位置。取出新得的精铁匕首，刀锋寒芒微闪。苏云屏息凝神，用匕首尖刃沿着书页缝隙，小心翼翼、一丝丝地划开封皮。动作极尽轻柔，唯恐损毁内藏之物。

终于，一块折叠整齐的素色锦帕被抽了出来。帕上墨色字迹细若蚊足，却清晰可辨。苏云凑近灯火，逐字逐句读去，一段尘封的往事画卷徐徐展开：

数百年前，江湖中有赫赫扬扬的武道世家。族中一位天资卓绝的子弟，自幼得家族倾力栽培。此子聪颖绝伦，更兼心性坚毅，将家传武学秘籍钻研至炉火纯青之境。

于武道上，他展露惊世天赋。弱冠之年，便己跻身江湖顶尖高手之列。放眼天下，除却那些隐世大派中深居简出的先天境太上长老，能与之匹敌者，寥寥无几。

然少年得志，未令其志得意满。他深谙“山外有山”之理，渴求攀登更高峰峦。遂毅然辞别家族，踏上寻访名山大川之途，冀望于天地间觅得破境机缘。一路行来，攀险峰、涉深谷，见识奇景无数，亦历经诸多际遇。

一日，他深入一座人迹罕至的荒莽古山。正当其沉浸于山林幽寂之时，九天之上骤起雷鸣般的巨响！惊骇抬首，但见两道身影如流星经天，正激烈搏杀！手中神兵脱手飞旋，于空中悍然对撞，迸射出刺目欲盲的光华！赤焰如怒龙翻卷，所过处古木焚为焦炭；冰锥若寒星陨落，触及之地山岩崩裂！

他骇得魂飞魄散，急急蜷身于一方巨岩之下，屏息凝神，心跳如擂鼓。不知过了多久，那毁天灭地的轰鸣终于远去。确认那两道身影一追一逃己然消失，他才颤抖着爬出藏身之处。仰望狼藉天际，心中唯余无尽震撼——“仙人”！此念如烙印，深深刻入神魂。

返回家族，他即刻发动所有力量，倾尽资源，遍寻仙踪道迹。历时半载，终得一缕线索：荒峰郡西南百余里外，有荒峰山。据山民世代口传，曾目睹仙人御风而入此山！

闻此讯，他狂喜难抑，仅携简单行囊，便日夜兼程奔赴荒峰。荒峰山势连绵，林深瘴浓，危机西伏。他于山中辗转寻觅数日，却一无所获，满心炽热渐被失望浸透。就在意兴阑珊，欲转身离去之际，异变陡生！

一道身影自云端缓缓飘落，稳稳驻足于他前方不远处。他惊愕呆立，待看清来人乃是一虬髯中年大汉，心中狂喜如火山喷发！他毫不犹豫疾冲上前拜倒：“晚辈叩见仙师！恳请仙师垂怜，收晚辈为徒！”

那虬髯大汉上下打量他一番，脸上露出几分温和笑意：“小友且起。吾非仙师，不过一介练气期低阶修士。以吾微末道行，实无资格收徒。”见少年眼中光芒瞬间黯淡，大汉话锋一转，“然，今日相遇亦是缘法。吾可引你入此间修士聚集的坊市。坊中有法门可测仙缘根骨，届时便知你是否有踏入道途之资。”

少年闻言，如聆仙音，连连叩首：“谢前辈大恩！”随即起身，紧跟大汉步伐。又行数里，但见大汉取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指间灵光一闪！符箓化作一道流光，激射入前方虚空。片刻，一扇光雾氤氲、符文流转的虚幻门户，赫然凭空显现！

穿过光门，眼前豁然开朗！荒山野岭之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奇异喧嚣之地。街道纵横，楼阁亭台造型古朴奇崛。两侧店铺林立，摊贩沿街叫卖，陈列之物光怪陆离：有寒光凛冽的刀剑，有灵气盎然的草药，有符文闪烁的器物……更有许多身着各式袍服、气息或凌厉或飘渺的“修士”穿梭其间，吆喝声、议价声不绝于耳。

少年目眩神迷，所见之物十之八九闻所未闻，唯有少数几样药草，依稀辨得似是家族典籍所载的凡品。虬髯大汉边走边指点：“此乃修士所用之物，法器、丹药、灵材，皆具凡俗难解之神效，与你往日所见，云泥之别。”

二人径首走向坊市中央一座石殿。殿内，一位白发老者闭目盘坐于蒲团之上。虬髯大汉上前拱手：“道友，烦请为这位小友测一测灵根。”老者眼皮未抬，只淡淡道：“灵石一块。”大汉面上掠过一丝肉痛，仍从怀中取出一枚拇指大小、晶莹剔透、隐泛微光的玉石递上。

老者取出一方铭刻着繁复纹路的玉盘置于案上，示意少年：“手覆玉盘，心无杂念。”少年深吸一口气，怀着无比忐忑与期待，将颤抖的手掌缓缓按在冰凉的玉盘中央。十息…二十息…三十息…五十息！玉盘沉寂如石，未有丝毫光华亮起。老者漠然摇头：“此子身无灵根，无缘道途。”虬髯大汉眼中亦闪过一丝惋惜，轻叹一声，领着失魂落魄的少年退出石殿。

立于喧嚣街头，少年如坠冰窟，犹不甘心，涩声问道：“前辈…身无灵根，当真…绝无修仙可能？”虬髯大汉无奈颔首：“古往今来，灵根乃沟通天地灵气之桥，无桥，则道途永绝。此乃铁律。”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少年心如死灰。大汉将其送出坊市，二人自此别过。

回到家族，他陷入长久的消沉。然骨子里的不屈再次燃起，数年间，他凭借家族之力，又数次寻得仙缘线索。奈何每一次，皆因“身无灵根”西字，被无情拒之门外。接连的打击，终是碾碎了他所有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