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朝堂,充斥着一股奇特的氛围。
都御史面色沉静,本就不苟言笑的脸看起来更严肃了。
想起上朝路上遇到的那些同僚一个个对他挤眉弄眼,他还纳闷出了什么事。等到了朝房,一堆人跟第一天认识他似的围了上来。
“崔兄,令郎和其妻感情和睦,共同进退,当真是一段佳话啊!”
“恭喜崔大人,明年若有添丁之喜,定要请本官喝杯满月酒啊!”
“崔兄还是收敛收敛自己这严厉的性子……”
到最后他终于从自己的下属口中听到了“崔公子携其妻泛舟湖上,百花阁姑娘作陪指导”事件的来龙去脉。
端正了半辈子的都御史眼前一黑,儿子和儿媳之间的事他们老两口其实有点察觉,想着来日方长没必要逼他们,就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万万没想到,这小两口另辟蹊径跑出去求学还被广而告之了!
儿啊,知不知道你爹能平静的站在这里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还好,他家只是被看了乐子。
齐国公府,才真是倒了血霉。不对,是报应的时辰到了。
“齐国公府世受国恩,又蒙陛下信重,本应忠君爱国,谨慎自持,为陛下分忧。”
“然昨日齐国公府二子竟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欺辱发妻,背弃人伦,仗着自己为齐国公子嗣肆意妄为,臣要弹劾齐国公教子无方、纵子行凶之罪!”
这是正气凛然的老御史。
“臣遵陛下旨意监察百官,在连夜彻查周清友之案时,发现齐国公府欺上瞒下,罔顾法纪,有负皇恩。”
绣衣卫指挥使林峰呈上一本厚厚的奏折。
“齐国公罪一,僭越礼制,目无君上。齐国公府的府邸逾制兴建,雕梁上的花纹竟为宫内式样。此乃大不敬之罪。”
“齐国公罪二,纵子为恶,包庇袒护。齐国公世子倚仗权势,强抢一农家姐弟进府,凌虐致死。此乃败坏伦常草菅人命之罪。”
“齐国公罪三,纵仆行凶,欺凌百姓。齐国公府家奴恃势凌人,殴伤良民。齐国公毫无约束管教之行,此乃纵恶害民之罪。”
“齐国公罪西,结党营私,私纳贿赂,卖官鬻爵,图谋不轨。竟将官职明码标价,只手遮天安排地方官员任免。此乃乱政误国之罪。”
“若不严惩,恐贻祸社稷。”
齐国公面如死灰,陆曦大为震撼。
【统子,我第一次知道绣衣卫居然厉害到这种地步。】
【怪不得当初假公主暴露的那么快,陛下这是养了一群神探啊!】
昭元帝毫不谦虚的收下了这些赞美。
是的,他的绣衣卫就是这么厉害,无孔不入,洞察世事!
“齐国公,你可认罪?”
“臣认罪。”只一夜,齐国公的头发都白了。
从昨日听到陆曦的心声起,他就知道齐国公府完了。更可悲的是,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齐国公,你祖上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当时的他与太祖皇帝是何等的君臣相得。”
“到你这里,却成了辜恩枉法,门庭秽乱,不知你到了地下有何颜面去见你的先祖?”
齐国公俯首在地,喉间不受控制的哽咽出声。
“削去齐国公爵位,革除一切官职,齐国公后世子孙三代不得科举出仕。”
“彻查与齐国公买卖官职牵涉人员,依律定罪,不容姑息。”
“着户部、刑部即刻抄家,所有财产充入国库,涉及逾制之物,当众销毁。”
“齐国公世子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着刑部严审,依律处斩。齐国公府其他人员,一律流放。”
他将目光投向痛哭不己的齐国公:“念其往日功劳,朕给你个恩荣,回府后你自己上路吧。”
“罪臣,叩谢陛下圣恩。”
陆曦昨天还在想着以后要是齐国公府的人找叶娉婷麻烦怎么办,今天就看到了什么叫“恶有恶报”。
【统子,快给我来个瓜平复下心情。】老皇帝刚才有点太霸气了。
【好的宿主,我刚刚扒到一个太医院的瓜。】
一心二用的大虞君臣一边讨论朝政,一边抽出一只耳朵听起了八卦。
【太医院有个太医叫秦仁,今年都七十岁了,还坚挺在岗位上,你知道为啥吗?】
【宫里有他的相好?】陆曦语出惊人。
我嘞个去,陆少祭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众官员欲哭无泪。
【宿主,他都七十岁了!】系统拟人化的翻了个白眼。
【七十岁怎么了,不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吗?】陆曦不屑道。
【秦仁这个人,还算修身养性。可能和自幼学习医术有关系,颇懂养生之道。
虽然和老御史算是同龄人,但两个人站在一起像是差了辈儿。】
老御史脸都黑了,秦仁他当然知道,仗着一张保养得宜的脸西处拉仇恨。
每次见到他不是告诉他节制饮食,就是劝他每天早上绕京城跑一圈。
那个牲口,以为谁都像他那么丧心病狂,拖着个七十岁的身体上山下水毫不吃力吗?
【他的医术高明,在太医院待了有西十年。从先帝时就在了,后来昭元帝登基他想告老还乡,昭元帝没答应。
什么意思,在我爹手下能干三十多年,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系统的语气活灵活现,让昭元帝无奈的抽抽嘴角。
【秦仁是真的喜欢行医,每天除了到太医院点卯,下值之后就喜欢去街上给人义诊。】
【他分文不收,给人看病写方子,药让病人自己去抓,时间长了就成了百姓眼中的活菩萨。
虽然是在做善事,但也挡了别人的路。】
猜到了, 不管在哪个时空,哪个地方,都讲究和光同尘。
就你突出,那你不是明着当靶子吗?要是有后台还好,没后台就只能吃亏是福了。
【前几天,有个人找到了义诊的秦仁,说自己的女儿得了一种怪病,寻遍名医无数,看过的大夫都说束手无策。
她不想放弃,听说了秦神医的大名,就特来相请,求他随自己回去为她女儿治病。】
【为表现诚意,她去的时候首接端了一盘银锭子。】
【要是只用钱砸,秦仁根本不会动心,可那妇人一说怪病,他立马上钩了,当即就收拾东西跟着妇人走了。】
【这个妇人不会是别人专门派出来的诱饵吧?】
【也不完全是,这个妇人会找到秦仁确实是有心人告知的,但她也真的有个得了怪病的女儿。
那条街附近的医者都觉得秦仁抢了他们的生意,早就想把他弄走了。
那妇人的女儿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不愿搭理,就把秦仁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