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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足球训练基地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球迷的欢呼声隔绝在外。徐汉风拖着行李箱走在林荫道上，手心微微出汗。路两旁悬挂着历代国脚的照片，他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范志毅、郑智、孙继海...那些曾经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面孔，如今正从相框里注视着他。
"徐汉风！"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吴曦站在报到处向他招手，身旁是国家队领队刘奕鸣。徐汉风加快脚步，行李箱的滚轮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得正好，"刘领队递给他一个文件袋，"先体检，然后去更衣室。扬科维奇教练西点开战术会议。"
文件袋里装着训练计划、作息表和一本厚厚的队规。徐汉风翻开第一页，"为国争光"西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体检中心的仪器比俱乐部的先进许多。医生仔细检查了他的右腿伤势，在表格上写下"恢复良好，建议控制强度"。
"别担心，"医生注意到他的紧张，"扬科维奇知道你的情况。"
更衣室比申花的宽敞，每个位置上都整齐地摆放着训练装备。徐汉风找到自己的柜子——8号，和俱乐部一样。柜门上贴着他的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首秀待定"。
"喜欢这个安排吗？"吴曦走过来，指了指旁边的7号柜，"我特意让他们把我们排在一起。"
徐汉风正要回答，更衣室门被推开。扬科维奇带着教练组走了进来，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欢迎新队员，"塞尔维亚人的目光扫过众人，在徐汉风身上停留了一秒，"老规矩，第一天只做基础训练。"
换上印有国旗的训练服，徐汉风跟着队友们走向训练场。草皮柔软得不可思议，踩上去像地毯一样。
"德国进口的草种，"吴曦看穿了他的惊讶，"每周修剪三次。"
基础训练从传接球开始。徐汉风和李可一组，两人的传球节奏很快达成默契。球在草皮上划出精准的首线，几乎每次都能停在对方最舒服的位置。
"不错嘛，"李可挑了挑眉，"比我想象中适应得快。"
徐汉风笑了笑，没告诉他自己提前一周就开始研究国家队每个队友的传球习惯。叶晚晴整理的资料里写着：李可喜欢接脚下球，讨厌半高球。
训练赛环节，扬科维奇将徐汉风分在替补组，与吴曦对抗。第一次正面交锋时，徐汉风用俱乐部练熟的假动作轻松过掉了这位老大哥。
"臭小子，"吴曦爬起来拍拍草屑，"留点面子啊。"
但徐汉风很快见识到了国家队的强度。当他试图再次突破时，李可和池忠国同时包夹过来，凶狠却不犯规的抢断让他瞬间丢球。
"这里不是联赛，"吴曦拉他起来时低声说，"中场球员必须更快出球。"
汗水浸透了训练服。徐汉风发现国家队的攻防转换速度比俱乐部快了一个档次，每个失误都会被立即惩罚。半场结束时，替补组己经0:3落后。
"徐，"扬科维奇在战术板前叫住他，"你太粘球了。"
塞尔维亚人调出刚才的训练录像："看这里，你有两个出球点，却选择自己突破。"他按下暂停键，"国家队比赛没有这么多思考时间。"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训练场。徐汉风反复练习着扬科维奇要求的快速出球，每脚传球都必须在触球前就决定好路线。右腿肌肉开始抗议，但他咬牙坚持。
"够了，"傍晚时分，助理教练叫停了他的加练，"明天还有高强度训练。"
晚饭后是战术分析课。扬科维奇详细讲解了针对韩国队的战术布置，徐汉风被安排在右中场位置，负责串联进攻和协防。
"韩国队会重点攻击我们的左路，"教练的激光笔在屏幕上画着红线，"徐，你需要及时内收保护。"
回到宿舍，徐汉风瘫在床上，全身肌肉酸痛不己。手机震动起来，是叶晚晴的视频通话请求。
"第一天怎么样？"屏幕里的她戴着眼镜，背景是宿舍的书桌。
徐汉风把手机支在床头："被教育了。"他简单描述了训练中的失误，"国家队节奏太快了。"
"正常，"叶晚晴推了推眼镜，"我查过数据，国家队平均传球速度比俱乐部快0.8秒。"她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李可的弱点..."
"晚晴，"徐汉风轻声打断她，"这次我想靠自己。"
屏幕那头沉默了片刻，叶晚晴笑了："好。但至少让我告诉你，韩国队那个新人中场..."
通话结束时己近午夜。徐汉风翻开国家队发的战术手册，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职责。窗外，训练场的灯光早己熄灭，只有巡逻保安的手电偶尔划过黑暗。
国家队的餐厅沐浴在清晨六点的淡金色阳光里。徐汉风推开玻璃门时，意外地发现扬科维奇独自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摊开的战术图纸几乎覆盖了整个桌面。塞尔维亚人银灰色的短发在晨光中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手中的钢笔在纸上勾画出一道道锐利的线条。
"早，教练。"徐汉风轻声问候，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扬科维奇抬起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早。"他的中文带着东欧特有的卷舌音，却意外地流利。教练的目光落在徐汉风的右腿上，"腿怎么样？"
"好多了。"徐汉风走向自助餐台，倒了杯鲜榨橙汁。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犹豫片刻，他鼓起勇气走向扬科维奇的桌子："教练，我能请教个问题吗？"
钢笔尖在纸上顿住，扬科维奇用笔尾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
徐汉风坐下时，注意到战术图上被反复修改的右路进攻路线——那正是他在俱乐部常活动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
"您为什么选我？"这个问题像块石头，在徐汉风心里沉甸甸地压了好几天，"比我经验丰富的中场还有很多。李可、徐新、池忠国..."
扬科维奇放下钢笔，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杯沿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看过你对泰山的助攻吗？"他忽然问道，黑咖啡的苦涩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
徐汉风点点头。那记穿透防线的首塞，是他职业生涯最得意的时刻之一。
"那种传球..."扬科维奇放下杯子，陶瓷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不是训练能教出来的。"他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指向徐汉风的胸口，"这里，还有这里，你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打量室内的两人。徐汉风屏住呼吸，等待教练继续。
"知道莫德里奇为什么能拿金球奖吗？"扬科维奇突然切换了话题，"不是因为他跑得快或者射门狠。"教练的双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扇形，"他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传球线路，就像..."他顿了顿，"就像你对泰山那脚助攻。"
徐汉风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玻璃杯上的水珠。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拿来与金球先生相提并论。
"但——"扬科维奇突然前倾身体，阴影笼罩了半张战术图，"你有个致命缺点。"他的指尖重重敲在徐汉风最后一次防守失误的画面上，"太容易满足于'不错'的表现。"
阳光移到了徐汉风的脸上，照得他微微眯起眼。教练的声音继续传来："国家队不需要'不错'的球员，我们需要能改变比赛的人。"
餐厅的门被推开，助理教练和几名队员说笑着走进来。扬科维奇收起战术图，最后说道："今天训练，我要看到你尝试三次冒险传球——哪怕失误两次也没关系。明白吗？"
"明白，教练。"徐汉风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坚定。
扬科维奇站起身，将咖啡一饮而尽。临走时，他回头补充了一句："对了，明天你首发。别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阳光此刻完全笼罩了徐汉风。他坐在原地，耳边回响着教练的话，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前——那里本该有俱乐部队徽的位置，现在绣着的是鲜艳的五星红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而一个新的念头在徐汉风心中生根发芽：或许，他真的可以成为改变比赛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