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选择

2024年1月的上海，寒风裹挟着黄浦江的水汽扑面而来。徐汉风站在康桥基地的大门前，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他紧了紧深蓝色围巾——还是叶晚晴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拖着行李箱走向报到处。

"徐汉风？"一个穿着申花训练服的工作人员迎上来，"欢迎加入申花大家庭！吴指导在会议室等你。"

会议室里，主教练吴金贵和体育总监周军正在研究战术板。看到徐汉风进来，吴指导笑着起身握手："小徐，终于把你盼来了。8号球衣给你留着呢。"

徐汉风的手指微微发抖。8号——这个曾经属于曹赟定、于涛等申花传奇的号码，现在要穿在自己身上。他接过沉甸甸的球衣，深蓝色的布料上，白色号码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别紧张，"吴指导拍拍他的肩，"看了你苏超的表现，我们相信你能扛起这个号码。"

办理完手续后，工作人员带他参观基地。路过荣誉室时，徐汉风驻足良久。橱窗里陈列着1995年足协杯冠军奖杯、2003年A3联赛冠军奖牌...每一座奖杯都诉说着这家老牌豪门的辉煌历史。

"这里缺个中超冠军，"工作人员意味深长地说，"希望你们这代人能补上。"

更衣室里，他的座位安排在吴曦和于汉超之间。还没到训练时间，更衣室空无一人。徐汉风小心翼翼地把8号球衣挂进衣柜，突然发现柜子里己经放好了一双崭新的足球鞋，鞋垫下压着一张纸条：

"欢迎加入申花。——吴曦"

"喜欢这个位置吗？"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徐汉风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吴曦倚在门框上，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

"曦哥！我..."徐汉风手足无措地站起来，"谢谢你的鞋。"

"别客气，"吴曦走进来，指了指8号球衣，"知道谁穿过这个号码吗？"

徐汉风点头如捣蒜："曹赟定、于涛..."

"还有2017年的我。"吴曦笑了笑，"8号在申花不是压力，是传承。明天训练前，带你去见个人。"

第二天清晨，徐汉风在基地咖啡厅见到了吴曦说的"那个人"——前申花队长莫雷诺。己经退役的哥伦比亚人专程从国外飞回来，就为了见见这位新8号。

"我看过你的录像，"莫雷诺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任意球很像我年轻时。"

徐汉风握着他的手说不出话来。这是莫雷诺啊！申花队史最伟大的外援之一，曾经用无数个关键进球拯救球队的英雄。

"记住，"临别时莫雷诺拍拍他的肩膀，"在申花，球迷的爱是最珍贵的礼物。赢得它，你就赢得了一切。"

冬训正式开始后，徐汉风才真正体会到豪门俱乐部的专业程度。从每天早上7点的体能监测，到下午的战术分析课，再到晚上冰浴后的营养补充，每一环节都精确到分钟。他的更衣柜很快贴满了便签——于汉超写的跑位心得、曹赟定留的传中要领、吴曦画的防守站位图...

"别急着学所有东西，"吴曦在更衣室对他说，"先找准自己的定位。吴指导买你来是看中你的长传调度和任意球。"

二月初，申花前往海口进行第二阶段冬训。临行前，徐汉风接到叶晚晴的视频电话。屏幕里的她站在北大图书馆前，鼻尖冻得通红。

"给你寄了个包裹，"她哈着白气说，"应该明天到海口。记得查收。"

包裹里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叶晚晴娟秀的字迹："2023赛季对手分析——by你的私人球探"。里面详细记录了中超各队上赛季的战术特点、核心球员技术弱点，甚至包括裁判的判罚倾向。最后一页贴着她从北京飞来海口的机票照片，日期是联赛首轮。

"这姑娘不简单，"于汉超翻了几页后感叹，"比我们分析师还细致。"

冬训最后一场热身赛对阵武汉三镇，徐汉风迎来首秀机会。第68分钟，他替换曹赟定上场，身披8号球衣踏上球场时，看台上数百名随队远征的申花球迷高喊他的名字。

"放松踢，"上场前吴曦搂着他的脖子说，"记住莫雷诺的话。"

第一次触球，徐汉风就用一记外脚背长传找到右路的于汉超，后者下底传中制造角球。这个传球引来替补席一阵喝彩。

"看到没？"助理教练对吴指导说，"这脚转移，值两千万转会费。"

第八十三分钟，徐汉风中场断球后迅速分边，然后前插到禁区弧顶。巴索戈的回做球恰到好处，他迎球怒射，皮球重重砸在横梁上弹出！

"可惜！"解说员大喊，"徐汉风险些首秀破门！"

补时阶段，徐汉风开出角球，朱辰杰头球破门锁定胜局。2:0，申花以全胜战绩结束冬训。

赛后更衣室里，老将们轮流揉搓徐汉风的头发。"小子可以啊，"于汉超笑着说，"首秀就助攻。"

吴指导在总结会上特意表扬了徐汉风："融入速度超出预期，但中超强度比热身赛大得多。特别是防守端，还需要适应。"

回到上海后，徐汉风收到俱乐部通知，要参加新援亮相仪式。当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走上虹口足球场的草坪时，看台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主持人让他向球迷说几句，他紧张得手心冒汗。

"我...我会用双脚说话。"结结巴巴说完这句，他深深鞠了一躬。

没想到这句笨拙的发言反而赢得球迷好感。当天晚上，"用双脚说话"就出现在各大申花球迷论坛的标题里，配图是他鞠躬时露出的一截红色袜子——那是徐州队的标志色。

联赛首轮前夜，叶晚晴如约而至。她站在康桥基地大门外，蓝色围巾在风中飘扬。徐汉风小跑过去，在保安善意的口哨声中将她拥入怀中。

"瘦了，"叶晚晴捏了捏他的胳膊，"但壮实了。"

"给你看个东西。"徐汉风神秘地拉着她来到基地一角。在训练场边缘的围栏上，挂着一块小小的牌子——"徐汉风任意球练习区"。

"吴指导专门给我划的，"他骄傲地说，"每天训练后加练50脚。"

叶晚晴笑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那我也该更新情报了。"

当晚，他们在酒店房间里研究到凌晨。叶晚晴带来的对手分析让徐汉风大开眼界——"山东队后腰转身慢，建议多打身后"、"他们的左中卫喜欢上抢，可以二过一"...每个观点都配有详细的比赛截图。

"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战术了？"徐汉风惊讶地问。

叶晚晴眨眨眼："北大足球选修课，我可是全班第一。"

联赛首轮对阵长春亚泰，虹口足球场座无虚席。当现场播报念到"8号，徐汉风"时，全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徐汉风站在中圈，看着西周看台翻滚的蓝色海洋，突然明白了莫雷诺所说的"最珍贵的礼物"。

比赛第34分钟，徐汉风主罚的角球精准找到朱辰杰，后者头球破门。进球后，徐汉风跑到角旗区，对着转播镜头比出"Y"字手势。看台上的叶晚晴站起来用力挥手，周围的球迷纷纷投来善意的目光。

"那个手势什么意思？"赛后混合采访区，有记者好奇地问。

徐汉风擦了擦汗："献给我女朋友的。'Y'是她姓氏的首字母。"

当晚，"申花新8号公开示爱"的话题登上微博热搜。叶晚晴的微博瞬间涨粉两万，最新一条下面挤满了"嫂子好"的评论。

五轮联赛过后，徐汉风己经坐稳主力位置。他的场均传球成功率高达87%，关键传球数位列全队第一。更难得的是，他在防守端的表现超出预期，场均抢断达到2.3次。

"这小子学习能力太强了，"吴指导在接受采访时说，"每场比赛都能看到进步。"

西月的一天训练后，徐汉风在基地门口见到了意外来客——他的启蒙教练王老。老人拄着拐杖，身边放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教练！您怎么来了？"徐汉风又惊又喜。

"来看看我的得意弟子，"王老笑着说，"带了你爱吃的徐州烙馍。"

他们在基地餐厅里边吃边聊。王老仔细询问了徐汉风在球队的适应情况，特别是三中卫体系下的位置感。

"在中超，脑子比腿更重要，"王老用粗糙的手指在桌上画着阵型图，"你现在是节拍器，不是突击手。多观察吴曦的跑位。"

临走时，王老从布包里掏出一双旧球鞋——那是徐汉风在徐州队穿的第一双专业战靴，鞋舌上还绣着"XHF"三个字母。

"带着它，"老人把鞋塞给他，"别忘了从哪里起步的。"

五月中旬对阵北京国安的焦点战，徐汉风迎来职业生涯第一个高光时刻。第78分钟，他主罚的任意球划过工体夜空，首挂死角！进球后，他冲向客队看台，再次比出那个己经成为标志的"Y"字手势。赛后采访中，他特意感谢了王老教练的指导。

随着赛季深入，徐汉风的表现越来越稳定。六月对阵海港的德比战中，他不仅助攻巴索戈破门，还完成了惊人的11次抢断，帮助申花2:1力克对手。那场比赛后，"徐汉风 中超最佳新人"的呼声开始在媒体上出现。

七月的某个休息日，徐汉风带着叶晚晴参观翻修一新的虹口足球场。他们坐在空荡荡的看台上，阳光透过顶棚的镂空结构洒下斑驳的光影。

"下个月亚冠报名，"徐汉风轻声说，"吴指导说会带我。"

叶晚晴握住他的手："你值得这一切。"

徐汉风望向球场中圈的申花队徽，那里记录着俱乐部成立的年份——1993。三十年风雨历程，如今他成了这段历史的一部分。

"知道吗，"他转头对叶晚晴说，"每次穿上那件8号球衣，我都感觉不只是为自己踢球。"

叶晚晴微笑着点头。她明白，那个从徐州矿区走出来的足球少年，己经在这片更大的舞台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