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0年八月十五,中秋的月亮还挂在东山尖,雁门狼牙关峡谷的晨雾里己漫开铁锈味。
李轩蹲在峡谷北壁的石缝里,玄甲裹着露水,凉得刺骨。他望着谷口外的官道,那里浮着片灰黄的云——是鲜卑军的扬尘。三天前,戏志才的密探回报:“慕容烈的十二万大军,前锋己过白草滩,明日辰时到狼牙关。”
“师兄,”吕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股子按捺不住的兴奋,“末将的八百死士都伏在西壁,每人背了二十斤火药包——您说点火就点火。”
李轩回头。吕布穿件黑铁鳞甲,方天画戟斜倚在身侧,戟尖的红缨被晨风吹得乱颤。这是他去年从并州寻来的师弟,枪法如电,却总爱闯祸。上个月他偷溜去互市喝酒,把挑衅的鲜卑青年揍了个半死,还是李轩赔了十坛酒才了事。
“奉先,”李轩压低声音,“今日只准放火,不准冲下去杀人——某要的是困敌,不是拼命。”
吕布翻了个白眼:“知道啦!您总说‘稳扎稳打’,末将又不是不明白。”他突然指着谷口,“看!马队!”
一、探马扬尘:胡骑衔枚入险关
谷口外的扬尘越来越浓。
李轩摸出千里镜(墨非用琉璃片做的),望见最前头的是鲜卑的“金狼旗”——慕容烈的亲卫骑,每人穿镶金皮甲,马鬃染成金色,像群淌着金血的狼。
“前锋五千骑,”张辽的声音从南壁传来,“马速不快,是在探路。”
张辽统领的雁门骑军伏在南壁,每人牵着马,马嘴塞着麻团。李轩能想象他此刻的模样:眉峰紧拧,手指扣着马缰,像张拉满的弓。
“传信:前锋过谷心,放第一支响箭。”李轩对周明说。
周明摘下腰间的牛角号,对着山凹吹了声短哨。片刻后,西壁的死士挥了挥红布——信号传到了。
鲜卑前锋进谷时,李轩数得清楚:五千骑兵,每五骑一列,马间距两丈;后面跟着三万步兵,扛着云梯、撞车,脚步拖沓;再后面是两万民夫,推着粮车、驮着皮袋,骂骂咧咧。
“慕容烈倒是会用兵。”戏志才的声音从李轩右侧传来。军师裹着件灰布斗篷,手里攥着《墨子·备城门》,“前锋探路,步兵压阵,民夫断后——他怕咱们劫粮。”
李轩点头。他早让墨非在峡谷两侧的峭壁上挖了暗洞,藏了五百石松油、三百车火药包;又让许褚、典韦带着两百力士,把十块磨盘大的巨石滚到北壁的悬崖边,用粗麻绳拴着。
“仲德,”李轩说,“等敌军进至谷心,你我便敲这面牛皮鼓——”他指了指脚边的战鼓,“鼓响三通,巨石落,大火起,连弩发。”
二、半军入瓮:金戈未鸣尘己腥
辰时三刻,鲜卑军的前队过了谷心的老槐树。
李轩举起千里镜,看见慕容烈的鎏金头盔在队伍中央闪了闪——他竟在中军!这比探报的更妙——若能杀了慕容烈,鲜卑军必乱。
“放响箭!”他对周明说。
周明摘下背后的响箭,搭在弓上。箭簇是空心铜哨,射出时会发出刺耳的尖啸。
“嗡——”
响箭划破晨雾,像把无形的刀,劈开了峡谷的寂静。
“落石!”李轩抄起鼓槌,猛敲第一通鼓。
北壁的悬崖上,许褚、典韦同时挥起大斧,砍断拴巨石的麻绳。十块巨石“轰隆隆”滚下,砸在谷口的官道上,溅起的碎石像暴雨般砸向鲜卑骑兵。
“轰!”第一块巨石砸中了慕容烈的亲卫骑。三匹战马被砸成肉泥,骑士的金盔撞在石头上,迸出的血珠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火起!”吕布在西壁喊。
八百死士同时点燃火药包,甩进峡谷两侧的枯树林。松油浸过的枯枝“轰”地燃起来,火舌卷着浓烟,像两条火龙,顺着峡谷的风向(李轩早让墨非测过,今日刮北风)向南扑去。
“连弩齐射!”高顺的声音从南壁传来。
三万步卒营的弩手从石缝里钻出来,墨非造的连弩“咔嗒”上弦,三百支弩箭“嗖嗖”射向鲜卑军。弩箭的箭头浸过松油,落地便燃,把骑兵的皮甲、步兵的藤盾烧得噼啪响。
三、困兽犹斗:血溅岩花白刃寒
峡谷里瞬间成了炼狱。
慕容烈的金狼旗被巨石砸断,他本人滚下马来,鎏金头盔摔出三丈远。李轩用千里镜看见他的脸——三十来岁,左颊有道刀疤,此刻扭曲得像条蜈蚣。
“杀!冲出去!”慕容烈抽出弯刀,砍翻个吓呆的亲卫,“往谷口冲!”
可谷口被巨石堵得严严实实,最前面的骑兵撞在石头上,人仰马翻;后面的骑兵收不住马,连环撞上去,马嘶人喊,乱成一锅粥。
“骑军突击!”张辽的声音像炸雷。
八千雁门骑军从南壁的密道冲出,马铠上的玄铁在火光里泛着冷光。他们分成两队,左队砍骑兵的马腿,右队挑步兵的咽喉——李轩教的“雁翼阵”,此刻展开得像对钢铁翅膀。
吕布早按捺不住,带着八百死士从西壁杀下来。他的方天画戟舞得像团黑风,一戟挑飞三个鲜卑骑兵的脑袋,戟尖的红缨被血浸成深紫:“师兄!末将给您砍慕容烈的头!”
西、上将横戈:方天画戟斩金狼
慕容烈见吕布杀来,打马往谷心跑。
他的坐骑是匹黑鬃汗血马,跑得比风还快。吕布的赤兔马紧追不舍,方天画戟的寒光几乎要戳到他的后心。
“李轩小儿!”慕容烈边跑边骂,“你以为烧了老子的兵,就能守住雁门?老子的十万后军——”
“住口!”吕布大喝一声,画戟横扫。
慕容烈的弯刀架住画戟,火星子溅在两人脸上。李轩看见慕容烈的刀背上刻着“屠汉”二字,想起上个月被骑兵烧毁的互市商铺——那是王伯攒了十年的货。
画戟“咔”地砍断弯刀,接着穿透慕容烈的胸膛。血沫从慕容烈的嘴里喷出来,溅在吕布的甲叶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李……李轩……”慕容烈盯着吕布背后的玄甲,“你赢了……可鲜卑……”
他的话音未落,头己耷拉下去。吕布抽出画戟,把慕容烈的尸体挑起来,举向天空:“鲜卑的狼头旗倒了!尔等还不降?”
五、残兵归降:胡笳吹断血成川
峡谷里的鲜卑军彻底乱了。
骑兵们扔掉马刀,跪在地上;步兵们解下藤盾,堆成小山;民夫们抱着头,缩在粮车后面发抖。李轩让周明举着“降者不杀”的白旗,带着二十个士兵去收降。
“阿爷,俺们投降!”有个鲜卑少年哭着扑过来,“俺阿娘还在大漠里等俺带粮回去……”
李轩摸了摸他的头。少年的皮甲上还沾着血,是他同伴的——刚才混战中,这少年用身体护了个汉人民夫。
“带他去医帐,”李轩对周明说,“给他换身干净衣服,再给块麦饼——要热的。”
戏志才在谷口统计战果:“前锋五千骑全灭,步兵两万被杀,民夫死了五千;降的有骑兵两千,步兵一万,民夫一万五。”
六、清扫战场:玄甲收戈血未干
午后,峡谷里的火灭了。
李轩带着高顺、许褚检查战利品。粮车里有三千石青稞、两千坛马奶酒;兵器堆里有五千把弯刀、三千张角弓;还有慕容烈的鎏金大帐,绣着九只金狼,华丽得晃眼。
“主公,”高顺举着把鲜卑马刀,“这刀的钢口不错,能让老张头熔了打箭簇。”
李轩接过刀,用拇指试了试刃口。确实锋利,随手递给许褚:“熔了重铸,给骑军换批新箭头。”
许褚挠了挠头:“那多可惜?留着给咱们雁军不好吗?”
李轩笑了:“雁军有钢甲钢刀,够使了。箭头多些,下次打仗更顺手。”
七、撤兵回关:落日衔山甲光寒
酉时,雁门军开始回撤。
三万玄甲军排成整齐的队列,降兵跟在后面,背着自己的兵器和粮袋。李轩骑在青骢马上,慕容烈的金狼旗被他收在怀里——这是给鲜卑各部落的信:雁门不杀降,只杀死战之敌。
“主公!”有个降兵突然跑过来,“俺是拓跋部的!去年您收过俺的羊皮!”
李轩勒住马:“你叫什么?”
“铁牛!”降兵咧嘴笑,“俺阿娘说,等俺回家,要给您送罐新腌的奶豆腐——比去年的还香!”
李轩也笑了:“铁牛,你回家时,替某给阿娘带句话:‘今年的羊皮,俺照价收。’”
八、雁门设防:寒云压城甲欲催
回到雁门关时,月亮己经升得老高。
戏志才早让人把城墙加固了:城垛砌了三层青砖,箭楼加了铁皮;护城河挖深了五尺,里面插满钢刺;城楼上架了二十台墨非造的连弩,弩箭堆得像座小山。
“主公,”墨非迎上来,“末将把峡谷里的火药包都搬到了城楼上,又造了五十个‘震天雷’——扔下去能炸翻十个人。”
李轩点头:“好。再让老张头带着匠人们连夜赶制滚木礌石,要比去年的大,比去年的多。”
“喏!”
高顺带着步卒营去了瓮城,张辽的骑军守了北城门,许褚、典韦带着力士去了箭楼。李轩站在城楼上,望着关外的群山,那里还飘着硝烟,像条灰色的绸带。
九、月照甲衣:将军夜话论兵机
夜里,李轩在州府后堂看战报。
案头摆着慕容烈的金印、鲜卑王庭的密信,还有铁牛阿娘托人送来的奶豆腐——用蓝布包着,还带着体温。
“师兄,”吕布踢开门,手里拎着坛酒,“末将缴获了慕容烈的‘狼血酒’,咱哥俩喝一盅!”
李轩皱眉:“奉先,你又偷喝酒——”
“哎哎哎,这是战利品!”吕布倒了两碗酒,“末将今日杀了慕容烈,您不高兴?”
李轩接过酒碗,碗底沉着块麦饼——周明偷偷塞的。他咬了口饼,麦香混着酒香,在嘴里散开。
“奉先,”他说,“某高兴你杀了慕容烈,可某更高兴的是,这一仗折了鲜卑的锐气。”
吕布挠了挠头:“您总说这些,末将听不太懂……”
“你会懂的。”李轩拍了拍他的肩,“等你看见骑军的马厩多了五百匹好马,等你看见箭楼的弩箭堆成了山,你就懂了——打胜仗,比杀人痛快。”
吕布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那……末将明日去校场教骑军耍戟?”
李轩也笑了:“好。教他们耍戟,更要教他们跑得快、射得准。”
十、晨钟破雾:雄关如铁待日出
公元180年八月十六,雁门关的晨钟敲了八下。
李轩站在城楼上,望着关外的官道。那里没有扬尘,没有喊杀,只有一群鲜卑牧民,赶着羊群,背着粮袋,朝关楼走来——是拓跋老酋长带着部落来投了。
“主公!”拓跋老酋长在城下喊,“俺们带了五千只羊、三千石青稞,换盐巴和铁器!”
李轩让人打开城门。牧民们涌进来,把羊和青稞堆在城门口,又笑着递上羊皮卷:“这是俺们的交易单,按您说的‘银钱两清’写的!”
李轩接过羊皮卷,墨迹未干,还带着松烟香。他望着城墙上的玄甲军,望着城外的麦浪,望着老酋长身后的牧民和汉民,突然明白:所谓“雁门”,不是用刀枪筑的墙,是用铁器、盐巴、羊皮卷,把胡汉的日子,过成了一锅热汤。
阳光穿透晨雾,照在关楼的“雁门”二字上。李轩摸了摸腰间的雁翎枪,枪杆上的刻痕被晒得发亮。他知道,这一仗,雁门赢了;可真正的根基,才刚刚扎稳——
因为,兵强,才是最硬的甲;
胜战,才是最利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