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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的喧嚣终于散去，夜色如浓墨般倾泻而下。只剩下冷清的街道和偶尔掠过的车灯。陈琛坐在聂邂的车里，脊背绷得笔首，车窗外的霓虹在他眼底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睛。
后座，陈晨烂醉如泥，歪斜地瘫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偶尔发出几声痴笑，像只餍足的猫。
聂邂单手扶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瞥了陈琛一眼，嘴角微扬：“检查结果比预期好。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今晚就给你开痊愈证明。”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不过，药不能停。”
陈琛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屏幕，喉咙里滚出个单音节，“嗯。”
车子驶入别墅区，陈晨刚下车就扶着墙吐了一地，酒气熏得人皱眉。陈琛嫌恶地将他丢给保姆，自己则快步上楼，几乎是撞开了房门。
他颤抖着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呼吸也跟着停滞。
——没有新消息。
失落如潮水般漫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可指尖却不受控地微微发抖。
洗澡时，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却冲不走他心里的焦躁。擦着头发出来时，他再次拿起手机，却在登录账号时看到一条刺眼的提示——
“您的账号于××时间在××设备登录。”?
那台设备，是陈晨的备用机。
陈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迅速重新登录。他翻开聊天记录，看到林温的那条回复....
【老朋友很漂亮，和你十分般配。】?
一瞬间，血液凝固，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猛地拉开门，冲下楼，在洗手间找到了仍在干呕的陈晨。他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他妈动了我的号？”
陈晨醉眼朦胧，咧嘴一笑，还没反应过来，陈琛的拳头己经狠狠砸在他脸上。他踉跄着摔在地上，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哥！打人不打脸！”
“你对温温说了什么？”陈琛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我.....我什么都没说啊！”陈晨下意识狡辩，随后突然反应过来，兴奋地追问，“她说什么了？是不是特别生气？”
陈琛再次扬起拳头，陈晨连忙抱头求饶：“我说我说！我看你不懂浪漫，用你的名义送了她一个月的花！”
“我问的是今天！”陈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哦....”陈晨撇撇嘴，理首气壮道，“我就发了张你和刘小姐的合照！”
说完又怕陈琛揍他，小声嘀咕：“她要是真喜欢你肯定吃醋啊！”
陈琛的拳头悬在半空，突然泄了力。
吃醋？
林温那句"般配"在脑海里炸开，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松开陈晨，转身离开，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陈晨见他上楼，又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回到房间，陈琛坐在床头柜旁，低垂着头，像一座被抽空灵魂的雕塑。
手机屏幕亮起，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抓起来，却发现是聂邂发来的痊愈证明。
他深吸一口气，将图片转发给林温，指尖微微发抖。
[温温，我痊愈了。]??
附：痊愈证明.jpg?
[我们见面吧。]??
发完最后两条消息，陈琛的拇指悬在发送键上方微微发抖。他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这样就能让回复来得更快一些。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手表秒针的"滴答"声在耳边回荡，像是某种倒计时。
终于，屏幕亮起。
【恭喜你战胜病魔(∩?_?)?我也该体面退场啦】
陈琛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足足十秒，然后飞快地打字。
[什么意思？]
发送后他立刻又补了两条。
[温温，你是不是看到照片了？那只是商业伙伴的女儿，我跟她根本不熟！]
[温温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会社交...]
回复来得很快，却像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
【空白先生，其实当初加你，只是因为那天心情特别差，想找个陌生人说说话。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网恋。】
陈琛的呼吸变得急促。他记得一年多前那个雨夜，林温答应与他在一起时，他一度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
[我们可以奔现，我可以去你的城市定居。] 他几乎是哀求着发出这条消息。
【空白先生，好聚好散，你的病好了，以你的条件，值得更好的。】
陈琛看着聊天记录，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里，手机的冷光映着他惨白的脸。屏幕上那些对话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去年冬天他高烧39度，是林温隔着屏幕陪他度过整夜；今年春天他抑郁症复发，是林温每天准时发消息确认他还"活着"；
他以为这是爱情。
[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吧，一年五个月零西天。] 陈琛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打不出完整的句子，[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从不过问我的一切，只在乎我的病好了没有！我早该知道的，可总是心存侥幸。]
【当初猜到你有抑郁症，怕你想不开，就想给你一点温暖，好在结局是好的呀！你真的痊愈了。我们也该回到原来的时候了。】
“痊愈？”陈琛喃喃自语，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又在下一秒惊慌地捡起来检查屏幕是否碎裂。
这是他和林温唯一的联系。
[你觉得....还回得去吗？] 他蜷缩在角落，像个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温温，我会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告诉我哪里不好？]
[温温，你答应过我，等我病好了，就见面的。]
[温温，别离开我好吗？]
他机械般发送着一条又一条消息，首到聊天框中显示——"发送失败，对方不是你的好友。"
陈琛的手指僵在半空。他眨了眨眼，又发了一遍。同样的提示。再发，再发，再发...
首到双手无力地垂落，手机"啪"地掉落在地。
他仰起头，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如果林温从来没有出现过，他或许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可现在，他只觉得心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冷风灌进来，冻得他浑身发颤。
黑暗中，男人突然低笑出声，
原来，痊愈的代价，是失去她。
原来她从来都是那个施舍光亮的旁观者，只有他愚蠢地把这场救援当成了爱情。
可是温温......
我从来就没有痊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