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的报名处,比我想象的还要简陋。
一张掉漆的铁桌,一个油腻的胖子,一台老旧的终端机,构成了这个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地方。
“名字。”胖子头也不抬,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地问道。
“桐生莲。”
他在终端机上敲了几下,屏幕上弹出了我的基本信息,显然是通过我进入“乐园”时的身份验证调取的。
“新人啊。”胖子终于抬起眼皮,用一种审视牲口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知道规矩吗?”
“说来听听。”我平静地回答。
“规矩很简单。”他伸出一根的手指,“第一,生死自负,死在笼子里,尸体归我们处理。第二,武器自备,用什么我们不管,只要能弄死对手。第三,胜者拿走全部赌注的七成,剩下的三成归场子。”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似乎对我这种过于冷静的态度有些意外,多看了我两眼,然后不耐烦地挥挥手:“去那边等着,叫到你的名字就上场。”
我被带到了一个类似候场区的巨大铁笼里,里面己经关了十几个神情各异的“新人”。
这里就像一个古罗马斗兽场后台的缩影。有人紧张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 "词;有人靠在墙角,闭目养神,试图节省体力;更多的人,则用一种充满敌意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因为在这里,除了笼子里的对手,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下一场的敌人。
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压低帽檐,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然后,我启动了【鉴识之眼】。
一瞬间,这个充满了火药味的空间,在我眼中变成了一个清晰的数据流。
【目标:黄毛混混。灵魄:指甲硬化。灵力:3/5。评价:毫无威胁,甚至不如一只健壮的野狗。】
【目标:西装上班族。灵魄:夜视。灵力:2/3。评价: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目标:魁梧的卡车司机。灵魄:痛觉迟钝。灵力:7/8。评价:一个比较耐打的沙包。】
我的嘴角,在阴影下不易察觉地微微勾起。
这就是信息差的优势。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身材单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新人。但在我眼中,他们每个人的底牌,都一览无余。
就在这时,我体内的【虚空之胃】,传来了一阵微弱但清晰的悸动。
那是一种……饥饿感。
不是生理上的饥饿,而是灵魂层面的、对灵力的渴望。眼前这些行走的“灵力源”,在我的感知中,就像一盘盘散发着香气的菜肴。
我心中一凛,强行压下这股陌生的冲动。我提醒自己,我还是桐生莲,不是被本能驱使的怪物。
“下一场!新人战!”主持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碎颅者’巴颂,对阵——新人,‘幽灵’桐生莲!”
“幽灵”?大概是报名处的胖子随手给我起的外号吧。
铁笼的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高接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结,脖子上挂着一串兽牙项链,看起来像个泰拳高手。他就是那个我之前看到的“耐打的沙包”的升级版。
周围的新人立刻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是‘碎颅者’!这家伙昨天才把一个新人的胳膊活生生拧断!”
“这小子真倒霉,第一场就碰到这种怪物。”
“碎颅者”巴颂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的声响,然后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平静地走进了通往主场地的选手通道。
在通道的尽头,二楼的贵宾席上,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端着一杯红酒,饶有兴致地看着终端上显示的对战信息。
“鬼冢先生,这个新人的赔率己经调到1比5了,所有人都认为他撑不过三分钟。”一个手下恭敬地汇报道。
被称为“鬼冢”的男人轻晃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是吗?我倒觉得,这个眼神平静得过分的小子,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一点惊喜。”
他顿了顿,补充道:“把他的赔率,再往上提一提。”
我自然不知道这些。我只知道,当我踏入那个被无数鲜血浸染的铁笼,当身后的铁门“轰隆”一声关闭时,我与过去那个平凡的自己,己经彻底割裂。
笼子的对面,“碎颅者”巴颂狞笑着,开始掰着他那砂锅大的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步步向我逼近。
“小子,报上你的遗言吧。”他的声音粗犷而沙哑,“或者,祈祷自己能留个全尸。”
我抬起头,帽檐下的双眼,静静地看着他。
在我的视野里,他的头顶上,正清晰地显示着一行数据。
【目标:“碎颅者”巴颂。灵魄:蛮力强化。灵力:18/20。】
【评价:一头空有力量的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