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说就简单也简单,就是种树,说不简单也不简单,因为是在荒漠中种树。
言词驾驶着三轮车,蒋廷彧坐在车后。
这里的道路不像城里似的,没有平坦的柏油路,车子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使劲颠簸。
蒋廷彧却感受不到似的,风不断掀动着他的刘海,眉眼露了出来,忧郁悲伤,深沉似海,让人一不小心就掉了进去。
车继续行着。
路上风尘大,幸亏两人出发时戴了护目镜,否则会被风沙迷得睁不开眼。
行了半小时,两人到达目的地。
下了车,两人戴上手套,将小树苗和种植工具卸下,之后就是挖坑。
一阵风沙袭来,裹挟着的沙砾吹打在脸上,隐隐发痛。
言词问出了他的困惑,为什么放着璀璨的星途前途不要,来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做苦力。
清醒后,对于前世,蒋廷彧依旧无法完全放下,一直在痛苦和放下间徘徊,他想通过身体的劳累麻痹心伤。
他不喜欢现在的生命,又说丧气话,怎么没在车祸中死掉。
言词不是一个乐观的人,但蒋廷彧比他还悲观。
世界上不幸的人大有人在,用别人的不幸来衬托幸福是不对的,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即便他非常想安慰。
蒋廷彧反倒是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尽力活下去。”
接着,他又说:“你后悔和我来这吗?你可以离开。”
“能工作就好。”言词露出真诚的笑,他不后悔,而且幸运,能和蒋廷彧一起,无论在哪,都不会后悔。
谈话间,两人吃了一嘴土,干、咸,却没那么糟糕。
陈泽不知是何时来到此地的,开着吉普车在周围转悠,无比得瑟,扬起的尘土形成一个硕大的圆圈,将两人包围起来。
他张嘴怪叫着,像极了没事找事的可恶监工,又像地痞流氓。
言词有些受不了这般挑衅,不由做出粗鲁又幼稚行为,朝陈泽扔出几颗土块;蒋廷彧心态倒好,不冷不淡,不痛不痒。
过了会儿,陈泽下车给他们赔礼道歉,他就是开玩笑玩,要怪就怪荒漠太无趣了。
“你们庆幸吧,有了我这位强有力的人加入,工作不在话下!”
说罢,他抢过蒋廷彧手中的锄头,一顿抡。
林离派他来就是帮蒋廷彧干活的,他欺负弟弟可以,但蒋廷彧在其他方面受苦,他是不允许的。
蒋廷彧并不想闲下来,主动帮言词。
“唉唉,他自已能做,你休息一会儿,”陈泽又对言词说,“你怎么让他干活?助理是你,不是他。”
蒋廷彧解围道:“他已经不是助理了。”
“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啊,”陈泽不可思议又嘲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你把感情当什么呀?”
纪寒给过他不少好处,他和纪寒两人也合得来,他从心里偏向于他,希望他和蒋廷彧长长久久的。
陈泽说话不着边际,蒋廷彧白了他一眼,他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默不作声,弯腰去扶小树苗。
移情别恋?言词听进了心里,蒋廷彧不是那种人,他很专情。
他想起了蒋廷彧曾说过的,见到陈泽会失望,他觉得是这样的,因为他们的性格差别太大了,相处久了,会互相看不惯的。
太阳直射在头顶,晒得人直冒汗,上午的工作结束,蒋廷彧和言词返回,陈泽也开车离开。
长长的午休后,又是工作,这次是去运水。
一天天的,他们去过的地方也更远。
日子平淡,枯燥乏味。
思绪反复横跳,蒋廷彧困在自已设置的牢笼里,够抑郁了,他又染上了头疼。
一连三天,他没能去工作,把自已关在屋子里,过去的事不停地折磨着他,噩梦缠身。
林离已经来过了,为他请了心理医生,可蒋廷彧一点儿不配合,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伤疤,更不想揭开。
言词担心他,表面假装开心,他也做不了其他事,只能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他。
又几天,林离忙完手头的工作,第一时间来看蒋廷彧。
看到蒋廷彧一副垂死病中的模样,他生气极了,几乎没做思考,一拳打在他脸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防不胜防。
言词挡在蒋廷彧身前,可太晚了,林离下手不轻,蒋廷彧唇角流出鲜血。
陈泽懵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立马拉开林离,“林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呀。”
林离气得说不出话,片刻后,大声怒道:“你们不是护着他,是害了他,你们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哪有人二十多岁像他这样,无病呻吟,让人担心!”
陈泽:“话虽如此,但你也不能打人啊,他可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气死我了!”
林离双手掐向陈泽脖子,陈泽吆喝着“无妄之灾”,一直吆喝,直到林离松手。
“从今天起,我不再管你!”
“林哥林哥…”
林离摔门而去,陈泽追出,房间里只剩下了言词和蒋廷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