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亭坐在床上接电话,司敬川自觉出去了,丝毫没有探听他隐私的意思。这男孩体贴周到的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电话是曲泊文打过来的,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我靠!兄弟我给你打了十多个电话,你要是再不接我就报警了!”
唐亭声音懒懒散散的,还带着点笑,“打球去了,紧张什么,我能出什么事啊!”
曲泊文确实着急了,口不择言,“我怎么能不着急,你在爱丁堡自杀那回老子都快吓死了!”
唐亭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了,右手下意识想去寻左手上的伤疤,但是因为举着手机没有成功,让他愈加心慌。
唐亭在八岁前是个左撇子……不用摸也知道,左手手腕那里狰狞可怕,新伤叠着旧伤,算起来有三道伤疤。
曲泊文意识到自已说错话了,“嗨,我提这个干什么!”
唐亭勉强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你拿我二十岁时候的事出来说就不对了啊!”
“是是是,以后绝对不提了!”曲泊文赶忙应着。
“你打电过来什么事?”唐亭顺口把话题岔开来。
“你让我查的何瑶,我查的差不多了,见一面?”
唐亭来了精神,“我去找你?约在哪里?”
“不是说要开个娱乐公司吗,我这几天选了个写字楼,咱们就约在那里,你顺道看看地方,怎么样?”
“行啊,下午,你给我发地址。”
电话约好了地方,唐亭寻摸着出了房间去找司敬川,看到少年正对着一堆锅碗瓢盆愁眉苦脸,过去拍拍他的脸蛋,“在这给锅碗瓢盆默哀呢?”
“在想午饭做点什么……”他回头对着唐亭漂亮无瑕的脸蛋有点忧愁。
“你不会做饭啊!?那你平常吃什么啊?”唐亭靠在岛台上,抱臂看着司敬川。
司敬川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平常在家我都吃外卖,在学校吃食堂,偶尔煮个速食的面或者饺子什么的。”
唐亭想了想,朝着冰箱的方向努努嘴,“冰箱里有没有菜?”
“应该有一些,我看看……”
没想到司敬川虽然不做菜,但是里面的菜还是蛮丰富的。
唐亭撸着不存在的袖子,拍拍司敬川的肩膀,“小司退下,看哥给你露一手!”
司敬川有点惊讶,“你还会做饭?”
毕竟唐亭这些天的表现都是那种娇气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模样,他也确实是个少爷。
唐亭去看锅,挑眉道,“看不起谁呢!俗话说的好,出去一个好留子,回来一个好厨子。”
“我是觉得……你出国也会有阿姨什么的照顾……”司敬川看着唐亭熟练摆弄蔬菜的样子,心里有点闷闷的难受。
“本来呢,我是有个阿姨照顾我的,是个东北阿姨,做菜特别好吃。”唐亭抿抿嘴,开始怀念那个阿姨做的菜。
唐亭说着,给他一个土豆,“去把土豆削了。”
“后来那个阿姨要回国照顾孙子,就走了,再换了几个我都觉得不满意,索性就自已做了。”唐亭内心里是十分感谢那个阿姨的。
她的热情善良,很大程度上安抚了当时在异国他乡时刻处于崩溃边缘的唐亭。
司敬川削土豆也笨笨的,唐亭看不下去就干脆接手过来。
厨房小,司敬川又好大一只,来回几次唐亭就嫌司敬川碍事了,“你出去,等着吃就好了!”
“我在你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天,总得表示表示,出去吧!”唐亭把司敬川撵出去,自已很快就做了两道菜,蒸了一锅米饭。
司敬川看到菜也不管什么味道,先眼睛亮晶晶的鼓掌提供情绪价值。
把一向脸皮厚的唐亭都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唐亭不是出国才学会做菜的,早在他十七八岁,少男怀春,特别喜欢唐宴那阵,为了唐宴学过一些精致的吃食。
可是唐宴那逼总是不会给些正向回馈,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现在看着对面很给面子,一脸开心的真诚男孩,唐亭觉得那时候的吃的和真心都是喂了狗!
也不对,喂六饼它还会摇尾巴呢!
“有那么好吃吗?你别夸张!”唐亭看他的样子,自已胃口也好了起来,扒拉了小半碗饭。
最近两天竟然是他回国这么些天里,休息的最好,吃的最多的几天。
司敬川忙咽下去一口饭,回答唐亭的问题,“特别特别好吃,这是我最近吃过最好吃的菜了!”
唐亭心满意足的笑了,原来付出得到正向回馈也是一件十分让人开心的事情。
午后,司敬川开车载着唐亭去见曲泊文。
曲泊文效率不错,写字楼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还像模像样的给唐亭也弄了一间办公室。
唐亭笑道,“不用了吧,我就挂个名,整得这么正式干什么?”
曲泊文给唐亭沏茶,其实俩人都不爱喝茶,纯是为了装逼……
“正式点,万一将来赔了,你的钱也能听个响不是?”曲泊文笑。
唐亭歪靠在沙发上,朝着百叶窗外扬眉,“那小明星那么漂亮,我看赔不了!”
他说的是进门时候遇到的小男孩,是曲泊文包养的小明星,那男孩眉眼昳丽,倒是有几分唐亭的影子。
“嗨,再漂亮能有你好看,怎么着,愿不愿意为了兄弟的事业献身?”说着把茶递了过去。
唐亭接过茶,“我还犯不上为了这仨瓜俩枣献身!”
反正他家底厚,唐宴又能挣,他只有不往死里作,可劲造也够花到下辈子了。
曲泊文无奈,“得,我得为这仨瓜俩枣奔波!”
俩人说说笑笑把话题引到正事方面,曲泊文递给唐亭一个档案袋。
“你哥真是带了绿帽子,不过他好像知道。”曲泊文觉得唐家太乱了,抛开被刷出核心圈层的旁支,就说唐亭三叔一家,都快玩出花了。
豪门都是有点龌龊事的,况且唐家这种盘踞日久的,各中暗污,连唐亭自已都未必能全部探知。
唐亭掏出档案袋里的照片和文件,慢慢翻阅起来。
照片是何瑶和一个瘸腿男人还有一个小女孩,女孩唐亭见过,是给他送照片的人。
文件上那个男人的简历——一份十分漂亮的简历。
寒门贵子中的贵子,精英中的精英。
唐亭疑惑看向曲泊文。
“唐宴和何瑶是联姻,本来何瑶不嫁他也应该嫁你,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曲泊文慢慢讲道。
“但是何瑶在结婚前就和自已保姆的儿子,也就是这小子互相喜欢了,本来嘛这种事也正常,唐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就那么混下去了,反正他自已也不是什么好饼……”曲泊文看唐亭脸色难看,斟酌着话语。
“可是也不知道唐宴抽什么风,非得和这小子过不去,把人逼走了,就前年发生战争那地……去做了战地记者,也不知道在战场上怎么弄得,反正何瑶接回来的时候,人家就这样了。腿瘸了,人疯了,本来……”曲泊文叹了口气。
唐亭闭眼,靠在沙发上,头又开始疼。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婚前何瑶很高调,又不止一次难为他。
唐亭受不了被背叛,又不愿意继续面对,就选择离开了。
估计就是因为这……唐宴也去报复了何瑶。
唐宴就他妈是个神经病。
当然,唐亭自已也是。
说到底是他们的爹基因不好。
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啊!
唐亭一直觉得,爱啊恨啊,是他和唐宴自已的事就好了,不干别人什么事。
可是今天他却突然发现,他们的爱恨间接导致了一个人本该璀璨的人生跌落深渊。
自责开始翻涌,要将唐亭吞噬。
可是……明明……明明他也没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