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亭打算晾着对方,如是风平浪静的过了五六天,唐宴一直试图联系唐亭。
但是唐亭怕自已忍不住发疯,就没见面。
他自觉和唐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接下来就是等时间慢慢抚平一切了。
他不想去轰轰烈烈,他没那么疯。也不想去插足谁的婚姻,他没那么贱。
他已经不想去探究自已在唐宴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了,细想他们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有了定论,只是唐亭自已还在时间的长河中刻舟求剑。
至于这次回来唐宴说的话,唐亭一个字都不会信。
等最后那点真相他知道了,就依旧离开,去过自已该过的日子。
唐亭现在实在是没衣服穿了,酒店楼下有个大型商超,唐亭懒得下去逛,就让他们上门服务了,四五个店员带着衣裤鞋帽上楼来,任唐亭选。
店员布置的间隙唐亭垂眸刷着手机,看着司敬川发过来的消息。
照片里司敬川穿着纯白的半袖,胳膊上覆着一层线条不错的肌肉,揽抱着满脸委屈的二万。
【小司同学:我一抱二万它就好委屈。】
司敬川前两天发了猫猫狗狗的照片,唐亭看着喜欢,就点了个赞。
没一会司敬川就发消息过来,是一段他牵着六饼跑的视频。
如此三天,每天司敬川都会更新一条猫猫狗狗的动态,也会私发给唐亭。
唐亭不点赞,也不怎么回复。
今天看着图片上可怜巴巴的二万,和笑得没心没肺的男孩,弯了弯嘴角。
很是自恋地来了句,【你祖宗:二万喜欢我。】
回完就放下手机选衣服去了。
等衣服选的差不多了,再拿起手机发现多了四五条消息,都是司敬川发的。
【小司同学:六饼也喜欢你】
【“小司同学”撤回了一条消息】
……
小司同学一共撤回了四条消息。
唐亭蹙眉,心说这都撤回了什么?
后面一条是,【小司同学:你当没看到好不好?不要不理我】
【小司同学:你想来看二万和六饼吗?他们想你了】
唐亭忍不住笑了,懒得打字,摁住发了语音。
“你是猫猫狗狗吗?还知道他们的想法?”
消息刚一过去,就有新的消息进来。
【见一面?】
唐亭冷笑,见什么见,还真以为能拿住他!
唐亭摁熄手机屏幕,“哎,稍等一下。”
那件绣着狗头的毛衣也留下。
那件毛衣是不小心拿上来的,根本不是这个季节的,红色的毛衣,上面绣着一只哈巴狗。
店员应了一声,把衣服摆好。
司敬川又回了什么,唐亭没兴趣看了。
刷过卡店员离开,唐亭选了一件顺眼的衣服穿上,出门了。
当年他和唐宴的事情闹开来,外祖父训斥他,说得很难听,他那时候不明白是为什么,和外祖父对着干,把外祖父气的够呛。
后来被唐宴背叛,他的固执像一场笑话,也没脸去见外祖父。
这么多年,只年节给外祖父发去问候,他也从来不回。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外祖父会反对的那么强烈。
他想去给外祖父道歉。
也想去看看母亲。
母亲死前执意不肯葬入唐家的祖坟,要葬回从小长大的苏城。外祖父和舅舅力排众议把母亲的骨灰带走了。
说起来他真的是不孝,这么多年,都没去看看母亲。
唐亭一个人开车过去,给舅舅发了消息。
天蒙蒙黑的时候唐亭车子进了苏城,正好赶上高峰期,堵的不行。
唐亭把着方向盘,随着车流鬼速移动。
等到席家的时候天已经九点多了。
席巍把唐亭迎进门,“小亭,一路开车累坏了吧。”
席巍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一些痕迹,不过并不很明显,他依旧挺拔,温润如玉,身姿如松。
唐亭还记得小时候他的肩膀一边驮着自已,一边驮着表哥。
两个小孩咯咯笑着被他带着四处跑。
唐亭声音淡淡的,“不累。”
“要我说也不着急,明天再来也可以。”席巍脸上带着一抹温润的笑,轻轻拍拍唐亭的肩膀,“小亭长大了,还是这么好看。”
唐亭声音发蔫,“早就该来了。”
席巍包容地笑,揽着唐亭的肩膀,“没什么应该不应该,来了就好。”
唐亭眼圈发红。
席巍继续安慰他,“我们小亭是最好的孩子。”
“祖父呢?”唐亭声音发闷。
“祖父睡了,明天再见吧!”席巍带着唐亭去了餐厅,桌上摆了四五道唐亭爱吃的菜,“你祖父这两年身体不好,睡得早了些。”
唐亭吃完了,“我能去看看祖父吗?”
席巍摸摸唐亭的脑袋,“好,我带你去看。”
两个人本打算趴在门缝看一眼,没料到祖父竟然没睡。
正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两个人趴在门口,面面相觑,有点心虚。
老人冷硬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进来吧,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唐亭垂着头进去,席巍跟在身后。
进门后,唐亭干巴巴叫了句,“祖父。”
老人并没应声。
唐亭看着他,五年没见,祖父也老了不少,鬓边的白发多了不少,人也没从前那般精神矍铄。
“您这些年……还好吗?”唐亭说不下去了,有点想哭。
唐亭的小姑给唐亭的备注是小白眼狼,现在唐亭觉得……这备注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就是个白眼狼。
屋里的灯光昏暗,三人的沉默使房间内的氛围更加压抑。
唐亭默了一会,屈膝,缓缓跪了下去。
席巍一惊,急忙要去扶唐亭,“小亭快起来。”
席老的眼睛猛地睁开,身体动了动,下意识也要去扶唐亭,还是强行压抑住自已的动作。
“祖父,我错了。”唐亭垂着头。
席老靠回椅子上,看着唐亭,轻声命令,“起来。”
唐亭不动,席老看了他片刻,“你这倔样,和你妈一样。”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去看看你母亲吧。”老人的声音苍凉,忆起了自小娇养的女儿。
席巍去拉唐亭的胳膊,“起来吧小亭,祖父已经不怪你了。”
唐亭没说话,也没起来,看着祖父,眼圈越来越红,看了一会,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扑到了祖父的膝边,“我错了,爷爷,我真的错了。”
他哭的像个委屈极了的孩子,他这五年,包括现在,一直漂泊在外,灵魂没有栖处。
他其实一直是个习惯依赖的小孩。
席老叹着气,眼圈也跟着红了,手到底是落在了唐亭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安抚哭泣的孩子。
长辈怎么会真正责怪自已疼的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