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期再次突袭,李珍妮本想偷偷撑几天,但实在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潮涌和浑身的疼痛。
她在那次惊心动魄的分娩中捡回一条命,烙下了这种罕见的病症,过分伤心和过分的压力,会刺激她产生强烈的生理周期反应。
在昏昏沉沉中,她仿佛重新回到六年前那个痛苦的时期,从身到心的痛苦打击令她难以支撑,直到痛苦慢慢减弱,她才觉得思想清明一些。
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面很暗,床边坐着一个男人,窗外的灯光映衬出他的轮廓,那是叶瀚亭独有的朗逸身形。
李珍妮张了张口,却喉咙干燥发不出声。
“醒了?”叶瀚亭俯身过来,大手抚在她额头上:“感觉好点了吗?”
李珍妮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问:“你在这坐了多久?”
“打过止痛针后你睡了四个小时,我一直都在这!”
我一直都在这,这句话令李珍妮心酸极了。
“很难受吗?”叶瀚亭打开床灯,在边柜上的药堆里翻了翻,有点担忧地说:“但是你不能再吃止痛药了!”
李珍妮半坐起上身,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角,轻声说:“能抱抱我吗?”
叶瀚亭停下翻药的动作,看着她惨白的面容,沉沉地应了一声“好!”
他靠坐在床头,将她揽在自己怀里,紧紧攥着她冰冷的双手。
珍妮能听到他的心跳和他吞咽口水的声音,她问:“你是不是很紧张?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歇两天就没事了!”
叶瀚亭的下巴贴在她头顶上,沉沉地问:“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不是!”李珍妮说着,眼泪蕴含在眼眶里:“是我每天都怕你会死掉,所以拼命想多搞出点钱给你用,能抗住集团资金周转问题,你才会做手术!”
李珍妮说完话,感觉叶瀚亭紧攥着她的手僵持了很久,片刻后,他才低问:“你在意大利的时候学过金融吗?”
李珍妮不明白他这问话的意思,摇了摇头。
叶瀚亭从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取过平板给她看,页面上是宁城港财报,内容很多,李珍妮看了半天才弄明白。
财报的结构她看不懂,但那些财务数字的体量她还是看得懂的,国际贸易动辄百亿的资金流动,留下来的利润也相当可观。
“这么一看……”珍妮指着那些财务数字说:“我弄出来的那点钱,什么也不是!”
叶瀚亭将平板扔在一边,搂着她说:“我以为你做事业是为了开心,谁知道你那么拼命是在给我搞钱!茉莉那么优秀的身份,你都没好好利用就卖掉了!”
“你是艺术家,不要混到这种庸俗的生意场上来!你也看到了,我在全力保住宁城港不被影响,只要宁城港还在,其它产业丢了也无妨!”
李珍妮的视线还放在那个财报平板上,她只知道叶瀚亭是很有能力的经营者,但还是被他手中操纵的巨大资本震惊了!
她喃喃着说:“这么大的资本,不应该用来做私人恩怨游戏,应该回报社会才对!”
叶瀚亭被她这话弄得半天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地说:“你说得对……我好像走错方向了!”
……
一周之后,李珍妮的身体一恢复,就被柳长忆拉到忆珍去进行商业谈判。
柳长忆想投资一个歌手成长类的综艺节目,邀请李珍妮作为艺术顾问,参与忆珍的巨星打造计划。
李珍妮无心参与任何艺术活动,她只想着怎么样能说服叶瀚亭去做手术,想着怎么能陪他的时间更长一些,所以柳长忆在介绍企划案的时候,她心神不宁。
在这样的心神不宁中,她透过玻璃幕墙,看到外面办公区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是叶氏总裁全面让渡自己在叶氏的股份,宣布叶氏破产,由瑞正和王权联合重组的爆炸性新闻。
……
叶氏股份让渡暨叶氏重组的签字现场,叶仲南坐在叶瀚亭对面高傲地笑,但他看到叶瀚亭的脸色比往常更差,精神状态呈现出十分疲惫的样子,又敛了笑容,似乎觉得自己胜之不武。
叶瀚亭平静地看着他,神态坦然,似乎并不为自己即将失去的财富而在意,但周围所有人都明白,这位叱咤江川十多年的精锐总裁,一旦签下名字,就会失去曾经的辉煌。
叶瀚亭没有犹豫提笔将落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声嘶吼:“叶瀚亭!你给我住手!”
是叶母,她冲上签字台,一把抓过叶瀚亭手中的笔扔在地上:“叶氏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放弃!”
叶仲南在对面站了起来,脸上是不羁放浪的笑:“小奶奶!你可真是狠人!你儿子已经病入膏肓了,你还不能放他自由吗?”
“叶仲南你这个小崽子,我当年就应该……”叶兰气得手都在抖,她原本病卧在床也有月余了,一听到汇报立马从病床上跳起来就奔了过来。
叶仲南听到她这话,放浪的笑脸立即变得又怒又狠,他一步步走到叶兰面前,质问:“就应该什么?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呀!”
叶瀚亭不容他欺辱自己的母亲,他抬手将叶仲南推到一边,冷然地挡在母亲前面:“你想要叶氏,我成全你,过去的事情,到此为止!”
“你要成全什么!”叶母在她身后大吼:“叶氏是我耗费整个人生争取来的,你就想这么轻易拱手送人吗?”
叶瀚亭转身看着自己的母亲,她已经苍老得再无以前精神奕奕的气派,只剩满面狰狞。
叶母拉着他的胳膊,厉道:“叶氏,不能放弃!你以为这么多年你的风光都是怎么来的!没有了叶氏,你就什么也不是!”
叶仲南在旁边忽然拍手大笑:“精彩啊!叶氏是你耗费整个人生争取来的?”
叶仲南就像个神经兮兮的疯子,大笑之后突然冷厉地瞪着眼镜,指着叶兰怒吼:“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在你夺取叶氏的整个人生里,都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害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