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幕下,扬州城宛如一座被遗忘的孤岛,在元军的重重围困中苦苦支撑。
元将阿珠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魁梧,满脸横肉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的目光犹如恶狼盯着猎物一般死死地锁住扬州城,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猛地一挥,伴随着一声怒吼:
“这扬州城竟如此顽固,既然强攻不下,那就给本将筑起长围,把他们困死在城中!”
刹那间,元军如蚁群般忙碌起来,搬运木材、挖掘壕沟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
扬州城内,寒冬像一头无情的巨兽,肆虐着每一寸土地。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如尖锐的刀刃,刮过破败的街巷。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仅有几缕袅袅青烟从烟囱中艰难地升起,旋即被狂风扯散。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身影在风中踉跄而行,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倒。
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拄着一根枯树枝做成的拐杖,颤巍巍地挪到街边墙角,浑浊的双眼满是绝望,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发出微弱的叹息:
“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啊……家中早已无粮,难道只能在这寒风中活活饿死?”
时光流转,次年二月的扬州城,仿若被黑暗彻底吞噬。天空灰暗得如同一块沉重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人们心头。
濠水边,一个年轻后生面容憔悴,眼神空洞而绝望,他望着那冰冷刺骨的濠水,嘴唇蠕动,喃喃自语:
“这世间已无活路,与其饿死,不如一了百了……”
说罢,他纵身一跃,跳入濠水之中,溅起一片冰冷的水花。
周围的人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眼神中毫无波澜,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这时,路边有一人饿倒在地,刚一倒下,一群人便如饿狼般扑了上去,他们互相推搡、争抢,混乱中只听见——
“这是我的,你们别抢!”
“我先看到的,给我!”
一声声叫嚷,不一会儿,地上便只剩一堆白骨,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目。
元营内,谢太后与瀛国公相对而坐,被押解的众人大气不敢出,屋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寂。在元军将领的监视督促下,谢太后面容苍白,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她的手颤抖着拿起笔,仿佛那笔有千斤重。每写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她长叹一声,放下笔:
“大宋已亡,这扬州城恐也难守,但愿李庭芝你能识时务,莫要再徒增伤亡……”
瀛国公坐在一旁,眼神呆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顺着脸颊滑落,他低声呜咽道:
“实在不忍心看你们再受苦受难,可如今,又能有什么办法,唉,李庭芝,对不住了……”
扬州城头,李庭芝身披战甲,身姿挺拔如松,凛冽的寒风吹动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他手持长剑,剑柄上的纹路深深嵌入掌心,那是他坚守的决心。
他目光坚定如炬,望着城下前来劝降的使者,怒目圆睁,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大声呵斥道:
“奉诏守城,未闻有诏谕降也!我李庭芝生是大宋臣,死是大宋鬼,绝不降敌!”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扬州城,惊起一群寒鸦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大宋两宫被押至瓜州,元将阿珠再次逼迫她们下诏劝降李庭芝。太皇太后满脸泪痕,泣不成声,她颤抖着双手将诏书递给使者,哽咽着说道:
“告诉李庭芝,大宋已亡,莫要再做无谓抵抗……”
使者战战兢兢地来到扬州城下,声音颤抖地宣读谢太后诏书:
“比诏卿纳款,日久未报,岂未悉吾意,尚欲固圉邪?今吾与嗣君既已臣伏,卿尚为谁守之?”
李庭芝站在城垛之上,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关节泛白,他冷冷地盯着使者,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放箭!”刹那间,弩箭如雨点般射向使者,一名使者惨叫着倒地,其余使者吓得脸色惨白,丢盔弃甲,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
宋将姜才在一旁,满脸通红,双眼圆睁,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大声请命:
“将军,让我出兵夺回两宫!”
李庭芝看着他,微微点头,眼神中满是信任与决然。
姜才率领一队精兵,如猛虎般冲向元军。他挥舞着大刀,刀光在阳光下闪烁,伴随着他的怒吼:
“今日定要救回两宫!”
然而,元军人多势众,如潮水般涌来。姜才在敌阵中奋力拼杀,每一刀都带着他的愤怒与不甘,鲜血溅落在他的身上,他却浑然不觉。但终因寡不敌众,无奈退回城中。
“可恶,只差一点!”
姜才狠狠地捶了一下城墙,城墙微微颤抖,他的脸上满是不甘与愤怒,双眼通红,似要喷出火来。
至元十三年三月,城外元军阵营中,夏贵率领淮西降军前来。
阿珠骑在马上,得意洋洋,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驱马在前,指着降兵对城中喊道:
“看看吧,你们的同袍都已投降,你们还守什么?”
降兵们个个垂头丧气,队伍如长蛇般蜿蜒,毫无生气。扬州城内,幕僚们听闻此消息,面露忧色,私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幕僚凑近李庭芝,小心翼翼地说:
“将军,如今局势艰难,是否可考虑……”
话未说完,李庭芝猛地转身,目光如刀般犀利,呵斥道:
“吾惟一死而已,休要再提降字!”
那幕僚被吓得后退几步,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阿珠的使者又来招降,这次李庭芝亲自打开城门。
使者趾高气扬地走进来,展开诏书宣读。李庭芝脸色阴沉得可怕,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突然大喝一声:
“来人,将这叛徒拿下!”
士兵们一拥而上,迅速擒住使者。李庭芝夺过诏书,大步走上城墙,当着元军的面将诏书焚毁,那诏书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他站在城墙上,身姿挺拔,如同一尊不可侵犯的战神,大声喊道:
“我李庭芝绝不向元贼低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淮安州许文德、盱眙军张思聪、泗州刘兴祖皆因粮尽而降。
李庭芝在城中四处奔走,鼓舞士气。他走进兵营,看到士兵们饿得面黄肌瘦,有的甚至虚弱得无法起身。李庭芝眼眶,强忍着泪水,大声喊道:
“兄弟们,我知道大家苦,但我们不能放弃。只要我李庭芝还有一口气,就定与扬州城共存亡!”
他下令搜刮民间存粮,自已率先走进一户人家,对着百姓深深一揖,声音诚恳:
“老人家,扬州城危在旦夕,我需借些粮食,待击退元军,定当厚报。”
百姓们虽也饥饿难耐,但被李庭芝的忠义所感,纷纷拿出家中仅存的粮食。
民间粮尽后,李庭芝召集官员:
“如今城中缺粮,诸位身为大宋官员,当为守城出份力。”
官员们虽不情愿,但在李庭芝的威严下,只得拿出粮食。粮官苦着脸说:
“将军,官员的粮食也快没了。”
李庭芝沉思片刻,又召集将校:
“将校们,现在轮到我们了,哪怕只有一点,也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打仗。”
将校们纷纷响应,有的甚至拿出了珍藏的干粮。
城中有一士兵,饿得实在无法忍受,看着年幼的儿子,泪水夺眶而出。他颤抖着拿起刀,对着儿子哽咽道:
“儿啊,爹对不起你,但爹要守城,要为大宋尽忠。”
说罢,闭眼挥刀。周围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无不悲痛欲绝,但他们依旧每日出城苦战。
战场上,李庭芝身先士卒,挥舞着长剑,奋勇杀敌:
“杀啊,为了大宋,为了扬州百姓!”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士兵们受他鼓舞,个个以一当十,喊杀声震天动地。
当年七月,元将阿珠向朝廷请求赦免宋将李庭芝焚诏之罪,劝其归降。元主忽必烈下诏应允。
阿珠派使者带着赦令来到扬州城下,高声喊道:
“李庭芝,朝廷已赦你罪,快降了吧!”
李庭芝站在城楼上,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豪迈:
“我李庭芝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这赦令于我何用?”
他将赦令撕得粉碎,抛向空中,那碎片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
此时,大宋益王的使者秘密来到扬州,见到李庭芝后,低声说:
“将军,益王殿下特派我来召您,望您前往共商复国大业。”
李庭芝心中一动,思索片刻后,决定前往。他对朱焕叮嘱道:
“朱焕,你定要守好扬州城,我去去就回。”
说罢,与姜才率领七千将士东入大海,向泰州进发。
泰州城外,阿珠得到消息,率领大军迅速追来,将扬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扬州城内,朱焕望着城外的元军,心中恐惧,来回踱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这可如何是好,元军势大,我该怎么办?”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咬咬牙,决定投降。
朱焕打开扬州城门,迎接阿珠进城。他卑躬屈膝地说:
“将军,我愿归降,只求保全性命。”
阿珠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哼,算你识相。”
随后,朱焕将李庭芝将士的妻儿驱赶到泰州城下,对着城墙上的守军喊道:
“你们的妻儿都在我手上,快投降吧!”
泰州城城墙上的陴将孙贵、胡惟孝等人看到妻儿,面露不忍之色。
孙贵双手抱头,痛苦地蹲下:
“这可如何是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儿送死。”
胡惟孝则在一旁咬牙切齿:
“朱焕这叛徒,害我等陷入如此境地。”
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不甘与愤怒,但在阿珠那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他们两人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地缓缓打开了沉重的城门。随着城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那紧闭已久的通道终于敞开在了众人面前。
与此同时,在泰州城内的李庭芝正坐在府中处理着政务。
突然间,一名士兵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向他禀报了城门被打开的这一惊人变故。听闻此讯,李庭芝心头猛地一惊,手中的笔也不自觉地掉落在地上。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起身快步向着莲池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绪如同乱麻一般,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当他来到莲池边时,停下脚步,静静地凝视着池中那浅浅的水。只见水面平静如镜,倒映出天空中的白云和自已那张略显憔悴的面容。
望着眼前的景象,李庭芝惨然一笑,口中喃喃自语道:
“上天啊!难道你真的要亡我不成?为何连让我死得壮烈一些都不肯呢?”
话音未落,他便毅然决然地纵身一跃,跳进了莲池之中。
只可惜,那池水实在是太过浅薄,根本无法淹没他的身躯。李庭芝落入水中后,发现自已并未能够实现求死的愿望。
就在此时,大批元军如潮水般涌了过来,瞬间将他团团围住。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李庭芝虽奋力挣扎反抗,但终因寡不敌众而被元军生擒活捉。
扬州城的街道上元军和降兵人群熙攘,嘈杂声此起彼伏。
在一处开阔地,宋降将朱焕面色阴沉地站立在元将阿珠身侧,他那凶狠的目光直直地指向正被士兵们押解而来的李庭芝。
只见朱焕满脸狰狞,咬牙切齿地对着阿珠说道:
“自从这扬州用兵以来,城外荒野之上堆积如山的骸骨简直令人触目惊心啊!而这一切惨状,皆是由李庭芝和姜才所造成的恶果。像这样的恶人,如果不将其斩杀,还等待何时呢?”
随着朱焕话音落下,被五花大绑的李庭芝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尽管此刻身处困境,但李庭芝依然昂首挺胸,毫无畏惧之色。他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朱焕,口中怒斥道:
“你这个无耻的叛徒,背信弃义、卖主求荣,将来必定会遭世人唾弃,永远背负着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刑场上,李庭芝泰然自若,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的扬州百姓,大声喊道:
“我李庭芝无愧于大宋,无愧于扬州百姓!”
说罢,引颈就戮。周围的百姓们纷纷跪地,泣不成声,泪水如雨水般洒落。那哭声,似在诉说着对英雄的不舍与敬重,也似在悲叹这大宋的灭亡与命运的无常。
李庭芝初踏扬州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时,入目的尽是荒凉与破败。昔日繁华的扬州,刚刚遭受了一场惨烈大火的侵袭,那熊熊烈焰似恶魔的巨口,无情地吞噬了一切。
大街小巷,曾经精美的庐舍如今已化为一片焦土,残垣断壁参差不齐地立着,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悲惨。原本热闹的集市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几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身影,在废墟之中像幽灵般徘徊,眼神空洞而绝望,试图从这残砖碎瓦间找寻到一些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扬州自古以来便依赖盐业而兴盛,盐利如同这座城市的血脉,维系着它的生机与繁荣。
然而,这场浩劫过后,盐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那些从事盐业生产的亭户们,因家园被毁,生活无以为继,纷纷背井离乡,踏上逃亡之路。
一时间,盐场停工,盐运断绝,官府的盐税收入锐减,而民间的商业活动也随之停滞,整个扬州城公私皆陷入了极度的萧条之中,仿若一座被寒冬冰封的死城,寂静而毫无生气。
李庭芝望着眼前这令人痛心疾首的景象,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深邃的眼眸中却燃烧着炽热而坚毅的火焰。
李庭芝当机立断,召集幕僚商议。他目光坚定地说道:
“扬州之困,首在盐业,当务之急是助亭户归业。我欲清查民赋,尽皆豁免,再拨库银借与百姓重建屋舍,诸君意下如何?”
幕僚们面面相觑,一老者面露难色,拱手道:
“大人,此举虽善,然库银有限,若尽数借出,风险颇大。”
李庭芝微微昂首,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扬州若亡,留银何用?今唯有放手一搏,方能起死回生。”
众人见他如此坚决,纷纷点头称是。
于是,他果断下令,全面清查民间百姓所拖欠的赋税,无论数额多少,一概予以免除。
这一举措犹如一道曙光,穿透了笼罩在百姓心头的阴霾。但李庭芝并未就此止步,他深知百姓们即便免除了赋税,仍缺乏重建家园的资金。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打开府库,从中拨出大笔钱财,借贷给百姓们,以助其重建屋舍。
李庭芝身着一袭朴素的官服,亲自穿梭于大街小巷,走进每一户受灾百姓的家中。
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鼓励,声音温和而坚定地对百姓们说道:
“乡亲们,莫要灰心丧气,扬州是我们的家园,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让它重现昔日的繁华盛景。这钱财你们且拿去,先将屋子建起来,好好过日子。本官定会与你们同在,共渡难关。”
遇一老妪在废墟前哭泣,他赶忙上前,轻轻扶起老妪,温声道:
“老妈妈,莫要哭泣,本官定还扬州太平繁华。”
老妪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颤抖着说:
“大人,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李庭芝拱了拱手:
“有我在,定会让您有屋住,有饭吃。”
言罢,他召集百姓,大声宣布:
“诸位乡亲,朝廷免征赋税,且借银助尔等重建家园!”
百姓们先是一愣,继而欢呼雀跃,望着这位宛如亲人般和蔼可亲的父母官,眼中闪烁着感动与希望的泪花,,纷纷跪地拜谢。
李庭芝看着欢呼的人群,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希望。
在李庭芝的大力推动与悉心关怀下,百姓们干劲十足。他们齐心协力,搬运木材,烧制砖瓦,一砖一瓦地重建着自已的家园。
待屋舍落成之时,李庭芝又颁下了一道令人动容的仁政,他当众宣布,免除百姓们所借贷的钱款,让百姓们能够毫无负担地开启新的生活。
仅仅一年的时光,奇迹便在扬州城发生了。
原本一片废墟的扬州城内,如今官舍民宅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大街小巷再度充满了欢声笑语,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扬州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为了从根本上振兴扬州的盐业,李庭芝精心谋划,决定大兴土木,开凿河道。
他头戴斗笠,身着粗布麻衣,手持图纸,亲率劳工。烈日高悬,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却浑然不觉。他一边指挥,一边喊道:
“此河若成,扬州之盐利可兴,大家加把劲!”
劳工们见大人如此不辞辛劳,干劲更足。
他亲自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劳工队伍,日夜奋战在施工现场。那炽热的骄阳高悬在天空,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李庭芝的官服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但他浑然不觉。他手持图纸,目光坚定地指挥着劳工们,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众人,这条河道便是扬州复兴的希望之路。
在他的精心规划与严格监督下,一条长达四十里的河道逐渐成形,它宛如一条蜿蜒的玉带,缓缓通向金沙余庆场。
河道之上,一艘艘满载着盐货的船只穿梭往来,船桨划动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往昔因车运而疲惫不堪的亭户们,此刻站在船头,望着这顺畅的盐运通道,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且因李庭芝大笔一挥,免除了他们所欠的巨额盐债,那些逃亡在外、四处流浪的亭户们听闻这一消息,无不欣喜若狂。他们怀着对家乡的思念与对新生活的憧憬,纷纷踏上归程。
一亭户老者激动地对李庭芝说:
“大人,您真是救了我们啊!若不是您,我们怕是此生都回不了家了。”
李庭芝笑着扶起老者:
“扬州是大家的家,只有你们归来,扬州才有希望。”
一时间,扬州的盐场再度热闹起来,盐工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制盐、运盐的场景热火朝天。盐利如同一轮初升的朝阳,蒸蒸日上,盐船密密麻麻地排列在码头,商贾们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码头再度充满了喧嚣与活力,吆喝声、号子声交织成一曲繁荣昌盛的激昂乐章。
扬州城外的平山堂,地势高耸,气势雄伟,本是文人墨客们登高远眺、吟诗作画的绝佳胜地。
然而,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它却被元军相中,成为了他们攻城略地的前沿哨所。
元兵每一次进犯扬州时,便会如蚂蚁般迅速在平山堂之上构筑起坚固的望楼。那望楼高耸入云,仿佛一只狰狞的巨兽,俯瞰着扬州城的一举一动。元军在其上密密麻麻地架起了车弩,车弩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犹如恶狼那凶狠的目光,时刻威胁着城中百姓的生命安危与扬州城的安宁。
李庭芝站在扬州城头,迎着凛冽的寒风,久久凝视着平山堂。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穿透那重重防御,看到敌人的阴谋诡计。
突然,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心中已然有了应对之策。他雷厉风行地召集了全城的工匠与民夫,亲自指挥这场浩大的工程。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在施工现场回荡:
“诸位乡亲,平山堂乃我扬州之要地,如今被敌军所占,实乃我扬州之耻辱。今日,我们便要筑起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城,将平山堂环抱其中,让敌军的阴谋彻底破灭!”
他转身对将士们说:
“平山堂乃扬州咽喉,不可落入敌手。我欲筑城包之,诸君可有信心?”
众将士齐声高呼:
“愿听大人号令!”
于是,李庭芝调遣工匠民夫,日夜督建。他穿梭于工地之间,时而搬石,时而砌墙,还不时鼓励众人:
“此城乃我扬州之壁垒,大家辛苦些,功成之日,扬州可保!”
在他的指挥若定之下,工匠们与民夫们分工明确,有的搬运巨石,有的搅拌泥浆,有的砌墙筑城。这座新建的大城高大而坚固,城墙如同一道蜿蜒盘旋的巨龙,横卧在扬州城外。
城楼上旗帜飘扬,猎猎作响,仿佛在向敌军示威。垛口之间,箭弩林立,严阵以待,仿佛无数忠诚的卫士,时刻准备着抵御外敌的入侵。
城成之后,李庭芝又招募汴南流民。那两万汴南流民,原本在这乱世之中如无根的浮萍,漂泊无依,饱受战乱之苦。他站在高台之上,大声说道:
“诸位壮士,扬州如今正需人手,你们若愿留下,我李庭芝定当与你们同甘共苦,共守扬州!”
李庭芝的这一招募之举,犹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给他们带来了希望与归宿。流民们被他的诚意所打动,纷纷报名入伍,组成武锐军。李庭芝亲自训练他们,他手持长枪,示范动作:
“枪出如龙,刺敌要害,不可有丝毫懈怠!”
士兵们认真学习,士气高昂。
在演武场上,李庭芝身先士卒,他身着战甲,手持长枪,一招一式地向士兵们传授武艺与兵法。他的动作刚劲有力,眼神中透着威严与激励:
“兄弟们,如今扬州便是我们的家园,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承载着我们的希望与未来。我们要为了守护它而战,为了我们的亲人,为了我们的尊严,不惜一切代价!”
士兵们在他的鼓舞下,个个热血沸腾,士气高昂。他们日夜苦练,喊杀声震天动地,那声音仿佛是对敌军的最强威慑。
李庭芝深知,一座城市的繁荣昌盛,不仅仅依赖于经济与军事的强大,文化教育更是其灵魂所在。
于是,他大力兴修学府,将自已对文化教育的重视与期望倾注其中。在那宽敞明亮的学堂之中,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诗书典籍,每一本都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智慧的故事。庄重的俎豆陈列有序,它们见证着礼仪之邦的传承与延续。
李庭芝常常亲自来到学堂,与士子们讲学论道。他坐在学堂的正中央,周围围坐着一群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士子们,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与敬仰。李庭芝手持书卷,声音抑扬顿挫地传授着经史子集,从《论语》的为人之道,到《史记》的历史兴衰,他深入浅出的讲解让士子们如痴如醉。
他踱步于学府之中,对士子们说道:
“扬州之兴,在武亦在文。诸生当熟读诗书,明礼仪,知大义。”
他亲自讲学,讲到精彩处,不禁眉飞色舞:
“此句深意,诸君可细细品味。”
又带领士子们行习射礼,他拉弓搭箭,动作娴熟,箭箭中的,而后对士子们说:
“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诸君不可偏废。”
扬州之地,地处江南水乡,虽风景秀丽,却饱受水旱灾害的侵袭。每遇灾荒之年,李庭芝的心中便如油煎般焦急。
他总是心系百姓,第一时间下令开仓放粮。粮仓的大门缓缓打开,那堆积如山的粮食仿佛是百姓们生存的希望。一袋袋粮食被搬运而出,在官府人员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分发到每一个受灾百姓的手中。
李庭芝亲自来到发放现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忧虑,仔细地查看每一个百姓是否都领到了足够的粮食。若遇粮食不足的情况,他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已的私财,赈济灾民。他不顾路途的遥远与艰辛,亲自深入灾区,走进每一户贫困人家。他蹲下身子,轻轻握住受灾百姓那粗糙而干裂的手,眼神中满是心疼与安慰:
“大家莫要担忧,有我在,定不会让你们饿死。我们一起努力,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百姓们望着他那疲惫却无比坚定的身影,无不感恩戴德。他们纷纷传颂着李庭芝的功绩与恩德,皆言:
“李大人之恩,如同再生父母。在这乱世之中,若不是李大人,我们早已性命不保。”
一日,刘槃自淮南入临安大宋朝堂,朝堂之上,气氛庄重而肃穆。
太皇太后抱着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面容威严,眼神中透着对国家大事的关切。她微微向前倾身,声音低沉而有力地问道:
“刘槃,你自淮南而来,且与朕说说淮地之事,如今局势究竟如何?”
刘槃面带微笑,恭敬地向前一步,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缓缓说道:
“回太后,李庭芝大人治理扬州,可谓殚精竭虑。他安抚百姓,重振盐业,筑城练兵,兴文重教,军民皆对他心悦诚服。如今扬州边境安宁,百废俱兴,此皆赖陛下圣明,用人得当。李庭芝大人实乃国之柱石,扬州之福泽。”
谢太后闻之,大悦,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甚好,当重赏李庭芝,以励其功。”
她微微点头,心中对李庭芝愈发赞赏与信任,暗自思忖着定要好好嘉奖这位治世能臣,让他为大宋的江山社稷继续发光发热。
然而,李庭芝还是被自已人出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