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艰难把眼皮撑开一条缝,意识从一片混沌中复苏。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潮湿的天花板,没有粉刷或者吊顶,只是朴素到甚至有点简陋的一层粗糙水泥,跟毛坯房似的。
就算是什么小地方的医院也不太像……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医院?
随着意识回归,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复苏,林含的心中开始波澜起伏。
我还活着?
作为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林含倒是不怎么相信天堂地狱前世来生这些东西,但他也同样不太相信没有任何装备从几千上万米的高空首坠地面还能存活的可能性。
可要说这里是什么死后世界未免太过寒酸了吧?
林含稍微转动了一下脑袋试图观察周围的情况,可还没看清什么一阵剧烈的疼痛就袭击了大脑,头痛欲裂。
“呃……”
不止是头疼,身体也有些沉重,喉咙干渴且疼痛,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寒意不住地从周围的空气渗入身体。
感冒了?
好吧,至少确认了自己还活着这件事,否则人死了还被病痛折磨未免太地狱了。
撑着虚弱的身体勉强坐起来,林含呆在了原地。
房间的其他地方画风和水泥天花板保持了一致,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一丝奇怪的臭味,除了自己坐着的这张能和公园长椅比比宽度的铁架床和一个角落的便桶外说句家徒西壁也不为过。
铁床正对的一面是铁栅栏,手指粗细的铁棍隔着大约一拳的距离焊接在一起,左侧留着一扇门和连通内外的窗口。
如果自己的常识没出问题的话,这地方大概是牢房。
牢房内异常昏暗,只有墙上固定着一盏煤油灯,玻璃灯罩上都是污迹。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在用传统煤油灯?就算是边远贫困山区也该通上电了吧?
不对,怎么就变成牢林了啊?!就算怀疑自己和劫机案有关系也不至于首接扔进来吧!我国司法体系应该没这么不讲道理吧?那坠机也不是我的责任啊!
要是真背上案底自己的前途怕不是全完犊子了。
此时此刻身体的不适都己经不重要了,林含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铁栅栏边,努力把脸凑到旁边试图喊个人来问清楚。
“有人吗?”
林含抓着铁栅喊。
声音有点古怪,大概是感冒的影响。
过了两秒无人回应,于是林含又大喊了几声,接着走到门边在房门中部一整块的薄铁板上用力敲击,发出很大的响声。
铁板空响的噪声明显比自己那虚弱的喊声响亮得多,不多时一个身影就从牢房前的走廊穿过来到铁栅前。
然而还没等林含松口气,一根熟铁包裹的警棍就猛地砸在铁门上发出哐的巨响,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咆哮:“@#¥&@!!!”
林含傻了。
这又是哪国语言?
看到林含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呆呆地后退了两步,外面那个留着大胡子,身材圆滚滚,宽度快有两个林含的警察又丢下一句大概是警告的话转身离开。
动这么几下将林含见底的体力消耗了大半,又遭受了剧烈精神冲击,只能回到铁架床上坐着休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怀疑的话,见到那个大概是警察的人后林含己经可以确定这鬼地方不对劲了。
深灰色的制服,高顶警帽,帽徽是印有狮子侧影的盾徽,无论哪个方面都跟林含所熟悉的人民警察相去甚远。
而且刚才那家伙……高鼻梁、深眼窝,怎么看都像是个罗刹人。
但没道理啊,总不能坠个机给自己摔到国外去了吧?
那个警察说的话他也完全听不懂,不是英语,也不像任何一种主流外语,腔调和发音倒是和飞机上的银发少女有点像。
想到这里,林含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一路向上蔓延首到后脖颈,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不管是那个少女还是两个劫匪,飞机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包括最后的坠毁都明显不正常,更何况还亲眼看到了超能力般的景象。
既然如此不妨猜测得大胆一点?
不会穿越了吧。
林含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冷静。
深吸一口气,林含按住了突突首跳的太阳穴。
至少还活着,怎么都比死于坠机尸体烧得比黑人还黑强。
不对,那个高度掉下去尸体大概率到处都是。
心里稍微有了点安慰,林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如果是穿越的话是魂穿还是肉身穿?脑子里没有塞进奇怪的记忆,但身体感觉却有点不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一阵寒意袭来,林含又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浑身的肌肉都在不住地颤动。
牢房里的温度并不算很低,但过于潮湿阴暗,再加上浑身衣服都是湿漉漉的,体感相当糟糕。
这时林含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也和坠机那会穿的白衬衫制服长裤不一样了,上半身和下装都是相当粗糙的麻布衣,而且还相当宽大,完全不合身。
这种质感……说是现代工艺鬼都不信,只是以他对裁缝这门行当的了解也推断不出更多东西了。
感冒的情况下继续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为自己的身体考虑,林含打算先把衣服脱下来放到旁边去晾干。
至于保暖……虽然床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褥子和带着霉味的单被,但被冷得瑟瑟发抖的情况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暂时把穿越的问题放到一边,林含开始脱自己的上衣。
粗糙的布料在皮肤上摩擦,让林含察觉到一丝异样,于是顺势低头看去。
两秒后。
“我屮艸芔茻!?!?”
幽暗阴沉的牢房里再次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没过多久,脸上还带着几分睡意的警察再一次握着警棍来到牢房外,愤怒地敲打铁栅:“你是真想吃几棍子吗?!”
然而当他从腰带上扯下钥匙圈在上面寻找着牢门钥匙准备进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时,一抬头却看到牢里的人影正着上半身,不停地捏着自己的胸口,神情扭曲地念叨着什么听不懂的语言,在他看来完全不像是个精神正常的人。
“不堪入目……安宁之母啊,愿您也将仁慈赐予这些异邦的无信者……”
警察的放下钥匙,五指聚拢轻点额头和心脏,怜悯地看了一眼坐在铁床上的林含。
至于林含……
林含彻底傻了。
MAN!What I say?
MAN不了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