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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文小娘子笑着打了一下她的手，“秋姐姐越来越狭促了，再提荷包，孙姐姐就要生气了。”
孙宝瓶盯着她的扇子，忽然眼前一亮。
“文妹妹说笑了，不过是闲暇时的玩意罢了，也比不上文妹妹用蛟绡纱做的扇子，不过听说今年的纱送来只赏了几户人家，好像并没有妹妹家呢？”
文小娘子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摇着扇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这扇子是娘亲给她做的，她心里也没底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其他人见她没了声音也不敢轻举妄动，今天见面时，文小娘子炫耀她的扇子，她们可是好好的恭维了一番。
这会子一向爱出风头的文小娘子如此沉默，不会是真有问题吧。
魏如兰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哦——，你的纱又是怎么来的呢，哎呀，绣的还是并蒂莲，可真是好一番‘心意’呢！”
“你！”
眼见事态就要升级，在亭子外等待的文家婢女连忙上前问话：“那边夫人说逛累了，要去茶楼坐坐，问小姐要不要一起？”
文小娘子冷哼一声，“正好我也累了，去陪陪娘亲吧，算你们走运。”
说罢转身就走，其他人如坐针毡，也都告辞了。
灯笼的光晕在魏如兰攥紧的拳头上明明灭灭，她望着文小娘子离去的背影，忽然踢飞脚边一颗石子：“算她们跑得快！”
孙宝瓶却轻轻拽住她的衣袖，指尖点向文小娘子腰间晃动的锦囊——那锦缎纹样与方才焦扇上的并蒂莲如出一辙。
既然扇子、锦囊都有，怕是做了一整套配饰，若是这么好的料子只用来做这些个东西，那宁国公府必然有更多蛟绡纱。
再深想下去，可就不知是女儿家的几句口角了。
常欢带着柳儿从灯笼铺转角处走出，手中多了盏新糊的兔子灯：“魏小姐这一脚，怕是能踢碎半条街的石板。”
她将兔子灯塞进魏如兰手中，暖黄的烛光映得她眼角的痣微微发亮，“本来都己经胜了，要是气坏了身子，可不是乐极生悲了吗？”
魏如兰泄了气般坐在石凳上，“你都看见了？”
常欢点头，从柳儿的食盒里取出温热的桂花酥，又有各色蜜饯，“不仅看见，还听见文小娘子最后放的狠话了。”
魏如兰咬下一块酥皮，气鼓鼓道：“谁知道她夹枪带棒的干什么，来就来，难道还怕她不成？”
常欢笑道：“人家都找完事走了，你们连结仇的原因都不知道？”
孙宝瓶拿了一根甘草桃片，放在嘴里慢慢嚼着，“我倒是有一个猜测，金矿案他家受了牵连，孙家受了赏，无非是见到我们，心里不舒服罢了。”
几个人又坐在一起说了一会话，首到一阵冷风吹来，孙宝瓶打了几个寒颤，两人起身告退。
常欢倚着亭子的朱漆廊柱，望着魏如兰和孙宝瓶远去的背影，手中的兔子灯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她转头望向柳儿，见她眼里的兴奋劲还没下去，继续带着她在街市里散步。
石板路上铺洒着细碎月光，街边商铺的灯笼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行至绸缎庄门前，忽听得一阵熟悉的笑声。
“这匕首上的宝石真是少见，包起来，那边的那盒香料也包起来。”
两人抬头望去，不是周卓是谁。
她跟姜颂、崔琅正站在一处西域商人的摊子前，把玩着一把闪亮亮的匕首。
匕首整体造型狭长而锋利，刀刃泛着幽蓝的寒光，隐隐可见细密的纹路，似是用西域特有的精铁锻造而成，透着一股摄人的锋芒。
刀身中间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色泽艳丽如血，神秘莫测。
宝石周围以金丝缠绕，勾勒出西域风格的繁复花纹，与宝石相得益彰，更显华贵。
匕首的手柄处包裹着一层暗纹皮革，上面挂了一串细小的银铃，随着周卓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手柄末端悬着一条猩红的流苏，流苏尾端还系着一枚雕刻着异域图腾的小牌，在夜风里轻轻晃动，为这柄匕首增添了几分异域的神秘色彩。
“周将军才得了封赏，又遇宝刀，春风得意啊”，常欢开口打招呼。
周卓闻声回头，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将匕首转了个漂亮的刀花，宝石映得她眼底流光溢彩，“哪里哪里，在姜世子面前，我一个小小的第三，不敢得意。”
姜颂折扇轻敲周卓手背，笑道：“这是哪门子的谦虚？我们那个第一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羽林卫的队还有可能是真本事，他们这个第一，还真要归功于队里的两位皇子。
柳儿踮着脚凑近细看匕首，发间珠翠随着动作轻颤：“周将军，这匕首上的小银牌刻的是什么呀？看着像画着一头骆驼，好像还有字。”
周卓闻言眼睛一亮，将匕首横在灯笼下，金丝缠绕的宝石映出亮眼的红光：“这叫‘商路符’，西域商队往来大漠的凭证。”
柳儿吐了吐舌头，指尖轻轻碰了碰银牌上凸起的纹路：“听起来像故事里的东西！将军去你过西域吗？是不是真有会跳舞的胡姬，还有能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周卓摇了摇头，还真没有，她从小就被师父捡到在教习院内长大，别说西域，她就没出过京城几次。
“走！”周卓忽然一把揽住常欢和柳儿的肩膀，“西域没去过，西域的菜可是吃得！东边有一家胡食铺子，卖的好葡萄酒，我请客，待我去寻艘画舫，把酒菜都带过去，咱们夜游曲江！”
柳儿被她拽得踉跄，却忍不住笑出声。
五人身影被灯笼拉得老长，周卓的佩刀穗子扫过青石板，与柳儿的兔子灯穗子缠在一起，在夜风里晃成两团跳动的火焰。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檐角宿鸟，扑棱棱飞向缀满星子的夜空。
这一晚的月光，把功名与风月都浸在葡萄酿里，醉倒在满街灯火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