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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婆婆”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
建安帝周身的气压低的仿佛可以冻死人，她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婆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村子里的村长，哪有胆子面对帝王之怒？
叶子清道：“皇伯伯先别生气，真正的公主其实没有死。”
建安帝嚯地抬眸：“此话当真？”
万昭容猛地冲向叶子清：“郡主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女儿还活着？”
唐夫人冷笑：“不可能！我当年可是亲眼看着范婆婆将那孩子掐死的。”
叶子清看向地上的老妪：“范氏，你自己说吧。”
范氏哆哆嗦嗦地开口：“民妇名叫范招娣，你们口中的范婆婆其实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大姐。”
唐夫人矢口否认：“不可能！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你这张脸我不可能认错。”
范婆婆道：“我和姐姐只差两岁，小时候大家还能很容易区分出我们，后来长大了，许多人都会混淆我们的身份。”
“更何况，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六年，我也老了，您只根据眉眼轮廓来判断，会认错也是很正常的。”
她说的话很客气，但眸中迸发着恨意。
顿了顿，继续道：“姐姐比我运气好，被一位稳婆看中，收作了弟子。她也争气，不但将那稳婆的本事全都学会了，还青出于蓝，跟隔壁医馆里的大夫们学会了很多东西。”
“当初您让她杀死那个女婴，她于心不忍，可是又明白如果她不动手，那她和女婴就都没有活路。只有动手，才能争得一线生机。”
“她看似掐死了那个孩子，但其实给那孩子留了一口十分微弱的气息。当时正是夏天，孩子身上又裹着襁褓，去探鼻息的人粗心大意，没发现其实孩子还留了一口气，只看到孩子的脸被掐成了青紫色，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孩子已经死了。”
“事后您为了彻底摆脱嫌疑，让我姐姐去处理尸体。我姐姐便趁机将孩子带到了我家，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我，并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那个孩子。”
那可是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的孩子啊！
若是有朝一日知府夫人察觉了真相，这个孩子就是范文华为自己报仇的利刃。
没错，为她自己报仇。
范文华已经预料到，唐夫人不可能会放过她。
所以她哪怕拼尽全力，也要将那个孩子留下。
虽然她之于唐夫人就像是浮萍之于汪洋大海一般不值一提，可那个孩子却是另一片汪洋大海的孩子。
这是蝼蚁临死之前给予强敌的奋力一击！
唐夫人脸上的血色全部退了下去。
万昭容则是有些虚弱地笑了。
容若的脸色并不比唐夫人的好看多少。
她这会儿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她庆幸于那个孩子没有死，如此一来，唐夫人便没有杀死皇亲国戚，她们说不定能够免于一死。
可，只要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儿很快就能飞上枝头变成公主，过上她梦寐以求的生活，而她有可能一招沦落为野鸡，她便恨得牙痒痒的。
唐夫人不死心之下，还想攀咬：“这都是你们的片面之词！你们怎么能保证那个女孩儿就是真正的公主？万一那只是你们随便拉出来的阿猫阿狗呢？”
万昭容的心又提了起来。
范婆婆也被问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叶子清淡淡道：“就像容若长得很像姨母一样，真正的公主与万昭容也有六分相似，剩下的四分，则是像极了皇伯伯。我相信只要看到人，皇伯伯和万昭容便不会有疑问了。”
建安帝来了兴致：“哦？她在哪里？”
叶子清微微一笑：“人就在殿外候着呢。”
“快！宣她进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荆钗布裙的少女缓缓进了大殿。
看到少女的一瞬间，众人便明白了叶子清那番话的含义。
这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眼轮廓与万昭容很像，但神态和嘴唇等细节，却又和皇帝很像。
大约是母女连心，万昭容一看到少女，便再无怀疑。
少女微微屈膝，有些笨拙地行礼：“民女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又有些羞怯地看向万昭容：“昭容娘娘。”
万昭容快步上前，颤抖地伸出手抚摸少女的脸庞：“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少女也红了眼，却是怯生生的，不敢管万昭容叫娘。
叶子清做足了准备，道：“范婆婆一直留着小公主当年的襁褓，还有昭容娘娘为她准备的长命锁，这些东西都可以证明公主的身份。”
万昭容流着泪：“不用证明了，她就是我的女儿！”
一个能将她和皇帝的优点都继承的少女，不是她的女儿又能是谁呢？
想到什么，她看向建安帝：“陛下，求您为臣妾做主！为我们的女儿做主啊！”
建安帝点点头，沉着脸看向了唐夫人。
“大胆李氏，竟敢谋害皇家公主，虽未得逞，却也是其心可诛，拉出去斩了！”
又看向容若。
容若身子一抖，软软地倒了下去。
“至于你……”建安帝沉吟着思考该如何惩治容若。
容若突然跪着爬到了万昭容的脚边，哀求道：“娘亲，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
“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年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您的女儿，与唐夫人也只是有几面之缘，我和她私下里并不熟悉，更不知道她做下的那些腌臜事。”
被判处斩首的时候唐夫人都没有变色，可是听到亲生女儿这么说，唐夫人还是红了眼睛。
“逆女！逆女！”
容若尖叫：“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私自做了这些事情，我都什么都不知道！错是你犯下的，凭什么要让我这个无辜的人跟你一起承担罪责？”
她抓住万昭容的裙摆，苦苦哀求：“娘亲，我们母女一场，就算没有血缘，也有十六年的情分，您难道真的如此狠心，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吗？”
万昭容犹豫了。
她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尤其是对这个疼爱了十六年的女儿。
事实上，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接受容若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事实。
不等万昭容纠结出个结果，叶子清缓缓开口：“容若，你当真不知道自己是唐夫人的女儿吗？我看，不见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