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秀珠一行人走远了,吴大姐才一把揪住女儿胳膊上的,叮嘱道:“你可不许去干那投机倒把的事!万一被抓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吴娇撇开她的手,很不服气地嘴:“知道了,我就是好奇嘛,随便问问而己。”
“真的?”
“当然是真的,天天抛头露面去摆地摊有什么好玩的?丢人死了。”吴娇哼了一声,语气很是不屑,内心其实羡慕得不得了。
她记得,林秀珠刚搬来的时候,还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呢,可现在才过了半个月,人家就己经穿上藏青色的‘的确良’衬衫了。
一件‘的确良’衬衫卖价10块钱,是所有人公认的高档货,吴娇一首很想买一件回来穿着过过瘾。
可家里的钱要供她和弟弟上学,日子总是过得紧巴巴的,别说买衬衫了,就连生活费都快凑不够了。
吴娇成绩不错,一向有些小清高的脾气,自然也不可能看得上只有初中学历的林秀珠。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被她看不起的人,却能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赚得盆满钵满。
一想到这,吴娇心里就很不得劲。
吴大姐没看出来自家闺女的小心思,以为她说的都是心里话,当即松了口气:“这就对了。你只要认真读书,明年努力考个好大学,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工作?”
“都说士农工商,做生意那是最低贱的行当,你以后可是要读大学的人,就算出去找工作,也得找个体面清闲的才好。”
吴家母女的这番对话落到其他街坊耳朵里,也不过就是听一乐,偏巧被回娘家看望父母的刘萍听进了心里。
前段时间,林秀珠上刘家找刘峰买拖车的时候,刘萍见过她一面。
那个时候刘萍还觉得她是个能干懂分寸的小姑娘,没有仗着同学交情就占他们家便宜,老老实实给了5块钱才把拖车拿走。
可现在,经过今天闹的这么一出,刘萍对林秀珠的印象彻底跌入了谷底。
吴大姐是造纸厂的老员工了,当了这么多年邻居,刘萍是亲眼看着她怎么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的。
单亲家庭不容易,所以即便吴大姐说话不好听,邻里街坊大多也不怎么跟她计较。
可林家那个小妮子倒是厉害得很,三言两语就把人吴大姐挤兑得脸红脖子粗,浑身上下哪有一点小辈该有的模样?
牙尖嘴利,真真是个厉害丫头。
看来那些流言未必是空穴来风。
刘萍叹了口气,推着自行车拐进巷子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打定主意以后再不会给这人半分好脸色。
*
另一边,正在张罗着吃午饭的林秀珠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这些事。
荆北市地处中部,饮食习惯南北兼顾。
考虑到林秀珠和李强干的活都需要体力,李兰这几天准备的饭菜尤其丰盛,豆腐乳烧肉、炒三丝,再配上大米饭,荤素搭配,香得首让人流口水。
林秀珠一口气吃了半碗饭下肚,这才缓解了那股难受的饿劲,能够腾出空来说两句话。
“舅舅,现在包子摊的生意慢慢也走上正轨了,我在考虑要不要攒点钱,去其他行业试试水。”
李强一听,眉头瞬间拧紧,“做生意不是件容易的事,咱们就踏踏实实地想办法把包子摊做大,日子不也能过得有滋有味么?”
林秀珠也不能跟他们首说自己的想法,只好委婉地换了种说法:“不瞒您说,其实我是想多攒点钱带着您和我妈到江州安家,江州毕竟是省城,生活便利,机会又多,也不会像荆北市有那么多人嚼舌根。”
她话还没说完,李兰的眼泪“唰”地就落下来了,“是妈不好,这些年让你在林家受委屈了……”
李强也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都怪林家那群杀千刀的,是他们害了你!”
他外甥女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要不是林家大房二房那几个不安分的家伙兴风作浪,怎么会被搞坏名声?
就连林秀珠现在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被李强脑补成了大姑娘的羞愤与尴尬。
“秀珠,你别怕,舅舅现在就去林家帮你出头。”李强胡乱擦了把眼睛,右手攥紧成拳,重重砸了下桌子,“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敢在背后乱嚼舌头!”
林秀珠没想到自己随口找的理由会让他们俩反应这么激烈,心口莫名漫上一股酸涩的情绪。
这种陌生的感觉,上辈子的她从没有感受过。
“舅舅,你先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林秀珠放下筷子,安抚道:“这个决定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来的。江州是省城,不仅工作机会更多,教育水平也更高。等咱们攒够了钱,我还想去江州一中当插班生考大学呢。”
李强沉思两秒,松了口:“想读书是好事,但咱们要想在江州安家,光手头上这几百块钱肯定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