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杏也不说话,任他们三个看。
蔚晴软糯糯的说,“妈妈笑,妈妈第一。”
芳杏笑着刮一下她的小鼻子,“嗯?妈妈笑,妈妈就是第一了?这么容易啊?那第一的人可就太多了。”
蔚蓝扑闪着大眼睛,“妈,你觉着你考得咋样啊?”
芳杏抿嘴笑,“不知道,不过那些题我都会做,我觉着挺简单的。”
吴江和蔚蓝松了一口气。
吴江笑着说,“那就行,你都是半道插班进来的,换做别人,能跟上趟儿就不错了,你学的这么好,不在话下。考完了咱就别想了,赶紧喝点东西,咱好回家。”
吴江说着拿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暖瓶,给芳杏倒了一杯牛奶。
吴江细心,因为今天不在单位等芳杏,他把办公室的暖瓶拿来,放在车上,给娘仨的夜餐保温。
芳杏早就习惯了,接过杯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吴江笑着把空杯子接过来,准备发动车回程。
芳杏就看着吴江,若有所思。
吴江被看的莫名其妙,小心的问,“咋了?奶粉不对味啊?这是新的,刚打开,不会坏啊!”
芳杏盯着吴江问,“吴哥,你是不是没喝?都给我们娘仨喝了?”
“啊~”,吴江释然,理所应当的说,“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咋了呢!我喝了干啥?一个大男人,用不着。你们三个喝就行了,你每天这么辛苦,不加强点营养可不行,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喝这个最好了。别管我,你们好好喝就行了。哈!咱走吧,赶紧回家,蔚叔肯定没睡,等着咱呢!”
芳杏沉默了,她心里百感交集。
蔚爱国从来没这么关心过她,一首是她在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可是,蔚爱国习以为常的享受着她的无微不至,从来没惦记过她。
芳杏抬起眼,认真的看着吴江,不容置疑的说,“以前我们喝就喝了,以后可不行了,你不喝我们也不喝,要喝咱就一起喝。”
吴江一脸无奈地看着芳杏,她嘴唇紧抿着,美丽动人的脸上,不再是温婉可人的笑容,反而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执着。
他赶紧从善如流,芳杏任何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圣旨。
他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对芳杏的旨意的执行力。他打开暖瓶,拿起芳杏用过的杯子,把里面剩余的一点牛奶,全部倒在杯子里,也就两口,一扬脖,一饮而尽,喝完了还舔舔嘴唇,讨好芳杏,“看,都喝完了,行了吧?咱可以走了吧?!”
芳杏的脸刷的红了,没敢再看吴江,低声嘟囔一句,“快走吧。”
吴江抿着嘴,收敛住想要咧开的大嘴,他的小心机得逞了。
芳杏一路上都红着家脸,低着头不敢看吴江,吴江跟她说话,她也只是敷衍的答应。
蔚蓝转着眼珠子不做声,看着她师父步步为营,她妈像只小白兔一样,一步一步的落进师父的手掌心。
车很快到家了,蔚佑之果然没有睡,在等着他们。
芳杏下车前整理好自己纷乱的思绪,笑着走进家门。
蔚佑之在堂屋坐等,两个孩子进门先跑向爷爷。
蔚佑之呵呵的笑着,一手拉着一个,问芳杏,“考完了?感觉怎么样啊?爹的钱可在兜里蹦高呢!”
芳杏信心十足的说,“爹,我觉着考的还行,没有不会做的题,我都答完了,也没觉着难。”
听到动静的李翠儿也下了炕,从屋里出来,笑眯眯的问吴江,“吴啊,你说晴她妈念完这个夜校,也能是大学生?”
吴江笑着跟老人解释,“是啊,婶子。芳杏念完夜校,人家学校给发毕业证,本科的毕业证,就是大学生。”
“诶呦,这可真好”,李翠儿笑得很开心,“晴她妈呀,等你也成了大学生,来咱家做衣服的,排队能排到村南头。”
蔚佑之就呵呵的笑,“呵呵,那到时候,我们芳杏就不能亲自给人做衣服了,应该收几个徒弟,开个衣服加工厂,她的得当厂长,不能差了大学生的威风。”
芳杏不好意思了,“爹,娘,我就去念几天书,多认几个字,
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咱现在这样,我就可知足了,只要爹娘都好好的,孩子们也好好的,我就啥也不求了。”
吴江不同意芳杏安于现状,“芳杏,可不能这么谦虚,谦虚大了就是骄傲,这可是伟人说的。你这一身本事,早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爹娘穿着你给做的衣服出门,不管是会客也好,开会也好,那衣服都是独一份的,满京城找不到第二件,尤其是我妈的旗袍,都引起轰动了,都问我妈在哪儿做的,都想要一件呢。我妈可小气了,怕她们跟她穿的一样,都不敢告诉人家。”
芳杏捂着嘴笑,“文姨可真有意思。怕啥呀?我早知道文姨的习惯,以前在村里的时候,那时候的样式都是一样的,可她让我帮她打个补丁,都要跟别人不一样的针法。我都可注意了,她的衣服我都用飘针给缝,跟其他人是分开的。我就是给别人做她那个样式的旗袍,针法也是不一样的,绣花的线和颜色搭配也是不一样的,让她放心好了。”
吴江摸着脑袋笑,“多谢你了,芳杏。我妈可真麻烦,我爹背后老说我妈是大小姐的作风,屡教不改。当着面又说,她是独一无二的大家闺秀。可两面三刀了。”
“哈哈哈”,大家都被吴江蛐蛐父母的话逗乐了。
“噢,对了,芳杏”吴江想起来他没跟芳杏说的事,“我妈明天能给你打电话,她有两个好闺蜜,整天磨着我妈,也想做旗袍,我妈被她们磨的没办法,可能想问问你的意思。”
“啊,这可不是事,我给她们做就是了,哪能驳了文姨的面子,等我跟文姨说。”涉及到专业,芳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吴江心满意足的回屋休息了。
蔚佑之和李翠儿也回屋了。
芳杏招呼着两个孩子赶紧洗漱,好好睡觉。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芳杏自己躺在炕上睡不着了,她脑海里一首翻腾着,吴江拿着她用过的杯子喝奶的画面。
翻腾一次,她的脸就红一次。
最后忍不住,羞得用被子盖住了脸。
吴哥真是的,哪能用她用过的杯子啊?
明天是不是找个机会提醒他一下哈。
芳杏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很香甜,睡梦中,眉眼弯弯的。
吴江躺在炕上,舔着嘴唇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个形象,如果让徒弟蔚蓝看见了,肯定会鄙夷的评价两个字:猥琐。
“猥琐”的吴江也睡着了,睡着的结果是,春梦了无痕。
第二天早晨,吴江眼神闪烁着,手脚利索的把自己的床单和内衣裤摁在了水池子里,倒上洗衣粉泡上了。
芳杏不明所以,这昨天才换的床单,今天就要洗了?
洗就洗吧,还跟吴江说,“吴哥,你咋洗上床单了?快放下,等我来洗。”
吴江不敢抬头,低着头使劲搓床单,内衣裤都不敢往外捞,怕让芳杏看见,耳朵都红了,低声说,“不用,我三下两下的就洗出来了,你帮我再找一套出来吧。”
芳杏还想说话,看吴江也不理她,只好进屋里去拿新床单了。
吴江的屋里,芳杏放着备用的床单,很快找出来,她想给吴江铺好。
一掀枕头,发现了吴江枕头下压着的笔记本,她也没在意,把笔记本放在炕边,开始铺床单。
一不小心,“啪”的一声,把笔记本碰到地上了,芳杏赶紧捡起来,翻开的笔记本的扉页上面,赫然写着:最爱的芳杏。
芳杏像被烫到一样,一下子把笔记本甩了出去。
想想又不对,慌慌张张的再捡回来,手忙脚乱的把本子塞回到枕头底下。床单是铺不下去了,芳杏管不了那么多了,转身离开了吴江的房间,又在灶间站定,她还不敢出去,因为吴江在院子里洗床单。
锅里的饭菜还在煮,芳杏就拿着一块抹布,胡乱的擦着锅台和柜子。
吴江把床单泡上,先回了屋,一进门就发现芳杏的心不在焉。
他先回了房间,看见新床单不规则的放在褥子上,是铺到半截中途停下的样子。
吴江眉眼一动,掀开枕头,笔记本果然被动过了。
吴江了然,他知道芳杏为什么心不在焉了。
吴江目光灼灼的返回灶间,芳杏一看他出来了,就想着赶紧溜,扔下抹布就要往外走,吴江像座山似的,堵在门口。
芳杏紧张的无与伦比,语无伦次的说,“吴哥,你,你先让让,我,我要出去。”
吴江温声问,“你要出去干啥?为啥把我的床单铺了一半就不管了?不想管我了?”
芳杏像一头迷失方向,不知所措的小鹿,逃避吴江的追问,往一边扒拉吴江,想赶快逃出去。
吴江忍不住了,一把握住了芳杏的手,不放弃的问,“怎么不回答?真的不管我了?”
芳杏被这一语双关的话问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了,“你快放开我,放我出去。”
吴江看着她粉红的小脸,笑了,声音依旧沉稳,“不放,你先回答我,我再放。”
芳杏真恼了,气急败坏的说,“你快放开我。你咋欺负人啊,你,我,我以后不理你了!还有,就,就是,以后你别用我的杯子。”
芳杏觉着自己说的声色俱厉,其实就是一只毫无威慑力的小白兔,吴江看着心爱的姑娘这可爱的表情,心里喜欢的无以复加,看看周围的环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芳杏额头上亲了一口。
“诶呀”,芳杏捂住额头,跟中了一枪似的,瞬间觉着无法呼吸了,下意识的打了吴江的胳膊一下,转身就往外冲。
在吴江看来,这是最美的撒娇。
他眉眼含笑的给芳杏让开路,但没放开拉住芳杏的手,反而缓慢坚定的说,“杏儿,你是我的,命中注定的。你逃不开的。以后不准躲我,听见没有。往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你想干啥就干啥。信我!”
话说完了,吴江恋恋不舍的摸索几下芳杏的手,然后才慢慢的放开了。
芳杏紧张的脑子嗡嗡的,啥话也说不出来,出了门随手拿起一个筐子,落荒而逃的去了小树林。
吴江盯着芳杏的背影,脉脉含情,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握过芳杏的那只手,又轻轻触碰一下自己的亲过芳杏的嘴唇,眼里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蔚蓝在小树林练功。
芳杏不敢打扰闺女,扶着筐子坐在旁边愣神。
蔚蓝一套拳练完,拿起挂在树梢的毛巾,一边擦着脸,一边问她妈,“妈,你在这发啥呆啊?你拿着筐子干啥?要搂草啊?咋不拿耙子?”
芳杏这才缓过神来,“啊,不是,我来看你练的咋样,顺手拿的,走,快回家吧,把晴晴叫起来,饭差不多了,咱准备准备吃饭。”
蔚蓝莫名其妙的盯了她妈一眼,她妈不大对啊,是昨天的考试到底出了纰漏了?
诶,早知道这样,她故意错道题就好,那么认真干啥,让让妈就好了,看看妈妈这魂不守舍的样子。
蔚蓝懊悔的跟在她妈身后往家走。
这天早晨的早饭,吃的异常安静。
芳杏谁都不敢看,低头伺候李翠儿喝药,低头给家里人盛饭,低头自己吃饭。
蔚佑之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也以为她是因为考试神思不属,就安慰她,“芳杏,别老想着昨天的考试,这次考不好,下次努力,你这才学了几天啊?别着急,慢慢来,知识得有个积累的过程。”
芳杏这才抬起头来,笑得有些羞赧,“诶,爹,我知道了,我不想了,反正今晚就知道成绩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我不担心。”
“诶,你这么想就对了”,蔚佑之欣慰的笑开了,又吩咐吴江,“吴啊,你今天下班回来,买点好菜,咱家今晚得庆祝庆祝,不为别的,就庆祝芳杏上学,第一次参加考试。不管成绩怎么样,她肯学就值得表扬。”
吴江笑着回应蔚佑之,“好嘞,蔚叔,我也是这样想的,咱是应该给芳杏庆祝。”
芳杏现在是一点儿也听不得吴江说话,一听就紧张,就觉得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