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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五年 惊蛰
邺城刺史府的青铜兽炉吐着青烟，诸葛亮用羽扇尖挑亮灯芯，火光映着墙上巨幅《九州堪舆图》。李山赤脚踩在虎皮垫上，腰间玉带扣松了两个眼——这半月又瘦了七斤。
"先说黄河。"赵云抖开羊皮卷，银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并州流民多走太行八陉，末将愿率三千轻骑..."话没说完，北疆特制的马靴就被张飞蒲扇似的大手拍住。
"子龙忒斯文！"环眼汉子扯开嗓门，震得梁上灰簌簌往下掉，"要俺说，就该在潼关放把火！烧得曹军哭爹喊娘..."话音未落，关羽丹凤眼微睁，青龙偃月刀咚地拄地："三弟，听军师说完。"
庞统盘腿坐在案几上，酒葫芦往郭嘉那边晃了晃："奉孝，来口提神？"面色苍白的鬼才刚摸到葫芦，就被徐庶用剑鞘敲了手背："咳血还敢饮酒！"郭嘉讪笑着缩回手，忽然眼睛一亮："曹军巡防亥时换岗，其间有半刻钟空隙..."
"空隙个屁！"陈宫突然拍案而起，布衣上还沾着田埂泥，"昨日徐州来的流民说，广陵郡新设了狼犬营！"他抖开布包，十几枚带血肉的铁蒺藜叮当散落，"这是从孩子脚底板挖出来的！"
帐中霎时死寂。荀彧默默将铁蒺藜拢到绢帕上，白净面皮泛起青气："文若请命，三日内为流民赶制千双铁头履。"角落传来嗤笑，贾诩把琉璃瓶往光里一举："不如给诸侯送份大礼——把蔡瑁侄儿的眼珠子泡酒，保准荆州兵..."
"诸君！"诸葛亮羽扇轻压，突然指向舆图某处，"黄河凌汛将尽，十万流民困在延津渡。"羽扇顺着冰线一划，"需三路并举——子龙骑兵策应，云长水军破冰，再派死士烧了曹军粮车..."
"烧粮不如抢粮！"马超霍然起身，狮盔上白缨乱颤，"给我五百西凉骑，专劫袁绍的幽州马队！"张辽闻言皱眉："并州流民多混杂细作，末将建议设立三重甄别..."
"甄个鸟！"魏延把头盔往案上一砸，露出额角箭疤，"老子在襄阳当门卒时，三天就能辨出百种口音！"黄忠慢悠悠擦着铁胎弓："要老夫说，派神箭手埋伏在界桥，看见追兵就射他娘..."
突然"咔嚓"一声，田丰掰断竹简站起："诸公空谈误事！当务之急是打通三条要道——"他枯瘦手指戳向地图，"并州走汾水河谷，青州用海船接应，荆州..."话没说完，沮授拽他坐下："元皓兄，你压着徐军师的剑穗了。"
徐庶正用剑尖在地上画符，突然抬头："最新线报，江东战船吃水西丈二，必载重兵。"他剑锋一转，"但其舵机结构..."说着突然用剑挑起个木模型，正是诸葛亮的连弩改良版。
李山忽然抓起案上酒坛，仰头灌了三口。琥珀色酒液顺着脖颈流进铁甲，啪嗒滴在陈宫献上的铁蒺藜上。"说完了？"他把空坛往地上一摔，瓷片飞溅中站起身："子龙领一万轻骑，配三百具装鞍，明日卯时出壶关。"
"云长率楼船二十艘，船舱夹层全改成暗舱。"他扯下墙上令旗扔给关羽，"经过徐州时，给陈登捎二百斤辽东参——要当着他副将的面送！"
"翼德带五百嗓门大的，今夜就奔官渡。"李山说着突然咧嘴一笑，"不是喜欢骂阵吗？这次准你骂夏侯渊祖宗十八代！"张飞乐得猛捶胸膛："俺能骂得他祖坟冒青烟！"
郭嘉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渗出血丝："主公...咳咳...别忘了各郡县的童谣..."李山眼神一暗，转头看向刘晔："子扬，那首'邺城麦，三尺三'的曲子，该在豫州传唱了。"
荀彧正在核算粮草，闻言抬头："己备好三万份《流民指南》，用侯爷教的油印术..."话没说完，外头突然奔进个传令兵："报！幽州公孙度送来五十车冻伤膏，说是感谢医学院救了他儿子！"
庞统哈哈大笑，油手在舆图上拍出个印子："这老狐狸！上月还跟袁绍眉来眼去..."他突然噤声，因为李山正盯着他。
"士元。"李山从怀里摸出个铜虎符，"听说你上月跟文远打赌，能用五百兵拿下晋阳？"庞统酒葫芦差点摔了："那...那是醉话..."
"给你八百陷阵营。"李山把虎符抛过去，"高顺跟着去，七日内我要看到并州粮仓起火。"高顺默默抱拳，铁面具下传出闷声："末将需二十桶火油，三十斤砒霜。"
贾诩突然阴恻恻插话："火油里掺些马粪，烧起来味道好。"见众人看来，他晃了晃琉璃瓶："襄阳刚到的伴手礼。"
诸葛亮羽扇轻摇："亮己让元首在黄河沿岸布下疑阵..."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木牛流马模型，"今夜会有三百木牛往西去，足够吸引曹军斥候。"
"主公！"始终沉默的戏志才突然开口，他脚下己堆满算筹，"按最新流民数，官仓存粮仅够支撑半月..."话没说完，李山突然解下玉佩扔过去："拿这个去找甄家，就说我要赊三十万石粮。"
田丰又要站起，被沮授死死按住。老臣须发皆张："主公！世家不可信..."李山摆手打断："甄宓上月刚入学堂，听说考了女红头名？"荀彧会意一笑："明日便让女眷们办个刺绣展。"
五更梆子响时，议事厅大门轰然洞开。武将们鱼贯而出，铠甲与刀鞘碰撞声惊飞晨鸦。诸葛亮落在最后，羽扇轻点地图上某个墨点："主公真要在琅琊开盐场？"
李山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忽然从怀里掏出块粗盐："这是幽州流民鞋底藏的。"他指尖着盐粒，"昨日医学院报来，孕妇缺盐会诞下痴儿..."
晨光中，二十匹快马分赴八方。马鞍下不仅藏着《流民接应手册》，还有浸过药水的绢帕——那是华佗新配的防瘟方。邺城钟楼忽然传来十二声钟响，惊起满城白鸽，翅影掠过城西金灿灿的麦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