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巷战的硝烟还没散尽,李山踩着满地碎砖往皇宫走。护城河上的人桥正在拆解,几个年轻后生扶着受伤的百姓往担架上抬。他弯腰帮老妇捡起飘在水面的纸船,发现《分田令》上的字迹被血水晕染,倒像是盖了万民手印。
"报!曹丕带着三万残部往剑阁跑了!"探马滚鞍下马,铠甲上还沾着稻穗。
张飞提着蛇矛就要追,被诸葛亮用羽扇拦住:"三将军莫急,子龙早带着无当飞军在山道埋了火油。"话音未落,东南方腾起冲天黑烟,隐约传来熟悉的幽州小调。
皇宫正殿,乐进被铁链捆在蟠龙柱上嘶吼。李山解下大氅扔给这个浑身箭创的汉子:"听说你老娘在成都饿死了?"乐进突然僵住,碗口粗的铁链哗啦作响。关羽默不作声地割断麻绳,往他怀里塞了袋粟米。
三日后成都菜市口,二十万百姓看着李山给曹军降将松绑。"愿回乡种地的领三亩田,想留下的明日去周公瑾处考试。"他敲了敲曹操没来得及烧毁的户册竹简,"识字考文学院,会使枪棒考武将堂。"
突然人群里冲出个独臂老汉,抱着半截木碑哭喊:"王爷看看这个!"斑驳碑文记载着广汉郡守私占民田的罪状。诸葛亮眼神骤冷,羽扇划过在场世族代表:"即日起设察政司,在座各位若有冤情——"他故意拖长的尾音里,三十多个青衣小吏捧着空白状纸鱼贯而出。
春分那日,汉中至襄阳的官道上挤满牛车。曾经被世家圈占的鹿苑里,周瑜亲自扶犁翻出第一垄新土。张飞光着膀子给农具开刃,火星子溅到旁边煮粥的大锅里:"龟儿子们看好了!这耒耜要比蛇矛使得稳,刀刃斜三分入土!"
益州刘氏的家主带着族老来闹事,刚闯进丈量田亩的现场,就被个抱孩子的妇人啐了满脸唾沫:"去年你家抢我两斗麦种时,可没说这是祖产!"赵云适时抖开丈量绳,阳光下清晰照见绳结处刻着的"民"字。
最棘手的却是荆州蒯氏。八十岁的蒯良拄着先帝御赐鸠杖,带三百私兵堵在江陵渡口:"自古田制出于天子,尔等逆贼安敢妄为?"话音未落,江面忽然漂来百艘竹筏,筏上老农齐声高唱:"蒯家粮仓高百尺,饿殍门前骨连枝!"
李山踏着竹筏跃上岸边,解下佩剑插在沙地里:"听闻蒯公擅弈,可敢与我对赌一局?若您胜了,李某立刻退兵。"他挥手令士卒搬来沙盘,"就用这荆襄九郡为棋盘,以民心为棋子。"
三日后的襄阳城头,蒯氏私兵临阵倒戈。白发苍苍的老家主望着城内升起的炊烟,突然折断鸠杖:"给老夫备笔墨!我要给江东陆氏写信..."
秋收时节,洛阳郊外的麦田里跪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曾经不可一世的袁绍次子袁熙,此刻正被老农按着头辨认麦穗:"睁眼看看!你袁家七进七出的花园,如今能收三百石粮!"
黄河岸边,三百童生正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考试。有个寒门学子抖开试卷,发现考题竟是《论井田与均田之利弊》,激动得打翻了墨汁。巡考的诸葛亮俯身拾笔:"小心些,这笔杆是用曹操的倚天剑熔了重铸的。"
最热闹的当属琅琊武将堂。张飞举着改良过的曲辕犁当教具:"都瞧仔细喽!这犁头角度要跟着地势变,就像战场上..."话没说完,台下突然站起个黝黑少年:"将军,俺爹说您当年在长坂坡..."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他作甚!"张飞老脸一红,转身把犁头塞给少年,"倒是你小子,昨日在校场使得那套枪法..."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当年桃园结拜时的模样。
腊月二十三,北疆捷报与江南万民伞同时送抵成都。李山正在武侯祠给阵亡将士上香,忽听庙门外马蹄声急。幽州老兵代表捧着带冰碴的请愿书:"王爷不称帝,塞外人都笑话咱中原无主!"
正月初一,七十岁的老农王石头带着各地乡老闯进大朝会。他们扛来的不是祥瑞,而是十二把磨损严重的锄头:"这是当年跟着王爷冲成都的'兵器',请王爷收进太庙!"
当李山骑着当年那匹瘦马经过时,卖绢花的少女突然往他怀里塞了支稻穗:"王爷!这是新育的占城稻!"诸葛亮在仪仗队里轻笑:"看来农政司该发双倍俸禄了。"
夜幕降临时,东南方隐约可见灯火通明的文武学院,西北方传来黄河水车的吱呀声。李山摸出怀里的蓝布袋,把最后几粒稻种撒在瓦砾间。
晨光初现时,守城士卒发现宫墙根冒出新芽。路过的小孩伸手要摘,被母亲轻轻拍开:"让它们长,等秋天熟了,陛下会给咱们做粟米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