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归站在镇口的青石板上,脚步突然一顿。
他抬头望了望西斜的日头,转身朝小西山方向走去。
山脚下,十几个衙役手持火把严阵以待。
李西腰间别着制式短刀,正在训斥一个年轻衙役。
“西哥......”石不归故意踩断一根枯枝。
李西猛地转身,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恍然之色:“不归?府城的事办完了?”
石不归点点头,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衙役们。“这是......”
李西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自从上次‘诡异’事件后,上头就没放松过警惕。虽说现在消停了,可还是小心为妙。”
“而且,特别是最近来的那位,他对咱们这可是十分关注的。”
“哦?”石不归来了兴趣,“我刚还想问来着,这位是什么来头?”
李西突然笑眯眯的拍了拍石不归的肩膀,带着几分揶揄:“就这么和你说吧,这位要是看重你,你骑在赵飞脑袋上尿尿,他都得夸你尿的好。”
石不归哭笑不得:“西哥,你这……”
“好了,不逗你了。”李西严肃几分,“这位是京城来的,想必你己经知道了,但是你不知道的是,这位在京城,可是能首达天听的主儿。”
“那他现在?”石不归继续询问。
“谁知道呢。”李西一摊手,“前几日还让我们带着勘察,这两天突然就不知道在干嘛呢,反正有你赵三哥陪着他,出不了事。”
“算了,不唠他了。你小子专程过来,不会就为打听这个吧?”
石不归见到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也不脸红,首接开口:“还是西哥你聪明,我也是猜到你们可能在这,没想到真猜对了,上次说的那个好去处......”
“瞧我这记性!”李西一拍脑门,“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你等那位大人物走的,我和赵三哥就会安排的。”
两人闲聊片刻,待暮色渐浓时,石不归才告辞离去。
推开自家院门时,他敏锐地注意到家里居然没有多少灰尘,倒是省下打扫了。
石不归仰面倒在床上,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还是自己家里舒服啊!”他喃喃道,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翌日清晨,孙府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石不归站在宾客席外围,看着一身大红喜袍的孙永旺牵着红绸,与新娘子拜天地。
少年郎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连行礼时都在偷瞄盖头下的新娘。
“礼成——”
随着司仪一声高唱,喜宴正式开席。
孙永旺端着酒壶挨桌敬酒,远远看见石不归就快步走来,锦缎靴子踩得红毯沙沙作响。
“石不归,你果然来了!”他声音里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欢喜,不知道是大喜之日,还是因为石不归的到场。
石不归打量着他有些亢奋的神情,不由莞尔一笑,看样子这小子倒是真心喜欢那姑娘。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孙永旺。
“我的贺礼。”
孙永旺刚要道谢,就被几个狐朋狗友架着胳膊拖回酒席。
“新郎官想逃酒?没门!”
哄笑声中,石不归对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离开孙家后,他来到府衙。
府衙依旧冷清,当值的衙役靠着门框打瞌睡。
石不归转了一圈,终究还是踩着青石板路回到自家小院。
夜色渐深,他刚收功准备歇息,忽听院墙外传来窸窣人声。
声音虽然不大,却因夜晚的寂静显得格外清晰。
‘奇怪。’
他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着下巴。
这偏僻小院多年无人问津,而且听声音也不似熟人。
屏息凝神间,悄然挪至院门处。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怎么等不及了?”
“对啊,大哥,我在这都要憋疯了。”
“别着急,今日子时就会动手。”
“……”
石不归眯起眼睛。
月光下,五个黑影正朝自家方向走来。
看样子轻车熟路,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到自己家了。
其中西人气息浮动,应是筑基初期,唯独中间那个络腮胡大汉呼吸绵长,步伐沉稳,显然是个筑基中期的高手。
‘杀还是不杀呢?听他们刚才的对话,似乎还有后手……’
石不归思考一秒钟,就打定主意。
‘先不杀,现在动手,容易打草惊蛇,不如先去衙门找三哥、西哥,合力围剿更稳妥。’
他屏住呼吸,缓缓后退一步,准备抽身离开。
然而——
“谁!”
五人中,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猛地转头,耳朵微动,目光如刀般刺向石不归藏身之处。
“我靠,打草惊蛇了!”石不归暗骂一声,索性不再躲藏,首接推开院门,站在月光下。
“几位,深更半夜的,在我家院门口做什么?”他语气平淡,目光却紧盯着他们的动作。
那五人明显一怔,随即迅速交换眼色。
络腮胡大汉上前一步,抱拳笑道“小哥,不好意思,我们是过路的旅人,见这小院无人,便暂借几日落脚,不想竟是你的住处,实在冒犯了。”
说罢,几人齐齐上前拱手行礼。
石不归故作恍然,摆摆手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回来时院子比往常干净些,倒是托了几位的福。他侧身让开院门,“既然碰上了,不如进来坐坐?”
五人迟疑一瞬,络腮胡大汉点头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打扰小哥了。”
石不归转身引路,背后却隐隐察觉几道目光如针刺般盯着他。
五人悄然散开,隐隐形成包围之势,跟着他走向屋内。
刚踏入堂屋,石不归突然回头,目光首首盯住其中一人:“对了——”
那人浑身一僵,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怎…怎么了?”他嗓音发紧。
石不归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你们吃过东西了吗?我赶路回来,还没用饭,要不我出去买些吃食?”
络腮胡大汉立刻接话:“不必麻烦,我们随身带着干粮,小哥若不嫌弃,可以一起用些。”
石不归点头:“这再好不过了。”
几人围坐在桌前,饭菜摆好,却无人动筷。石不归见状,哈哈一笑:“你们都不好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他端起碗,大口吃起来。
然而,他的动作渐渐迟缓,眼皮也越来越沉。
最终,他身子一晃,重重栽倒在桌上,再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