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知冲着谁来的,但沈春颐还是给自个留了条退路,让小卓子和丹蕊都留在了院中,一是西处查查,二是免得有人趁她不在栽赃陷害她。
去的路上,辛嬷嬷才缓缓道出她听来的信儿。
“说是薛奉仪晚膳前便不大舒服,方才腹痛见了红,太医去了,说薛奉仪这胎保不住了,待会承徽您什么都不要说,左右与您无关,咱们瞧着就好。”
沈春颐抿了抿唇,一入思园,便见沈玉芙坐在主位,余下嫔妃皆坐在下首,太子并不在。
“见过太子妃。”沈春颐微微躬身。
沈玉芙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稍作停留后便收回,“坐吧。”
她们这些人坐在前厅,能听见薛奉仪的阵阵哀嚎声,更能闻到飘散在西处的血腥味和腥臭味。
但沈春颐却还闻到了那没被血腥味、熏香遮去的淡淡艾草味。
说来也怪,自打有孕后,她的鼻子便格外好用。
屋内,薛奉仪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啊!殿下呢,我,我要见殿下!”
“有人要害我的孩子——”又是几声嘶吼。
听得让人心碎,可在场众人都默不作声,顾不得同情她,更想要避开这晦气。
唯有崔侧妃,瞥了一眼太子妃,暗道她好像学聪明了。
首到商鹤亦姗姗来迟,一身的风尘,遮不住的倦色。
众人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商鹤亦脸色不是很好看,话中也听不出什么,他惯常冷漠,“嗯。”
沈玉芙一首低着头,不敢首视太子,此时开口道,“殿下,方才臣妾瞧过了,薛奉仪出了好些血,殿下还是莫要去看了,免得冲撞了您。”
她的话说得有理,然而商鹤亦并没有应声,也并未听她的。
薛奉仪怀的毕竟是他的孩子,他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的。
他定定地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床褥,眉头蹙起,一抹冷色跃上眼眸。
实在是太过血腥。
薛奉仪见到他,哀嚎声更甚,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殿下!有人要害妾身,定是有人害了妾身!”
“殿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丧子之痛,如刀子在割心头肉。
此时,太医跪下,面色慌乱,“殿下,薛奉仪这胎保不住了,且有大出血之兆,可薛奉仪不肯喝汤药,微臣恳请殿下决断。”
听到这些,薛奉仪突然大声叫道,“不!”
她急切地抓住商鹤亦的衣襟,失了理智,“殿下,昨日太医还说妾身的胎像稳固,怎么今天就......”
又是一阵悲怆的哭声。
商鹤亦心中有所动容,合上了眼,沉默片刻。
然后,他再次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一抹决然,“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保薛氏。”
话音落下,商鹤亦便走了出去,待他坐于上首,目光扫过众人,不由得在沈春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她怀着身孕,还来这里作甚,也不怕是冲着她来的。
沈春颐却全然不知他的心思,打了个哈欠,并不在意与这些纷乱。
刚才薛奉仪嚎叫的时候她就差捂住耳朵了,生怕吓到自己的孩子。
此时,伺候薛奉仪的婢女们跪在下首,她的贴身婢女月儿和珠香更是哭得薛奉仪一样,泪流满面。
商鹤亦道,“今们主子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去了何处?”
月儿匍匐在地,“回殿下,主子今日晚膳前还都好好的,早膳午膳都是细细验过的,太医方才也查验过了,并无问题,今日也去了宋良媛那,但奴婢没跟进去伺候......”
她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了宋良媛,心思各异,却不及宋良媛慌张,被吓的赶忙跪下。
“殿下,嫔妾没有害她!”
她才刚刚解了禁足,就算再怎么厌恶薛氏,怎么可能立马就动手呢。
沈春颐心里头更是觉得怪,宋良媛就这么上赶着把自己往断头台送?
那得傻到什么地步啊。
商鹤亦目光扫向宋良媛,“薛氏在你那用什么了。”
宋良媛想了想,慌张地答道,“回殿下,她只在妾身那用了杯茶,还有...还有一口豆糕。”
茶喝了薛氏走后就倒了。
那豆糕她本就没有让她吃的意思。
是那薛氏自个嘴馋,非得要尝尝,她没多想,只想着一碟糕点而己,她不让她吃,反倒显得小肚鸡肠了。
谁知道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宋良媛想到这,忙又补了句,“那豆糕是吴姐姐送来的,说是去去嫔妾的晦气,嫔妾自己也吃了的。”
所有人听到这,都看向了吴良媛,可后者一脸诧异,先是看了眼太子,随即捂住了心口。
“宋妹妹你怎能冤枉我呢,那豆糕分明是你禁足时我悄悄去探望你时,你点了名要吃的,我这才做了给你送去,我那儿还剩下不少,都分给了下头的婢女,她们可都好好的。”
“宋妹妹,你我二人一同入府,那是多年的情分,我是真心拿你当妹妹的,你怎好如此冤枉我啊,难道在你心中,姐姐就是这般阴险狡诈之人吗?”
她说着,好似真的被宋良媛伤到了心一般,满脸的不可置信,满腔的委屈全化作了泪水涌出。
听了她这番话,宋良媛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她何时说要吃豆糕了!
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她从前都没见过!
“你胡扯!”
她不知吴氏为何要信口雌黄冤枉她,她们二人的院子离得近,平日来往密切,也常一起品茶说话,在太子府中,她也就跟她多说上几句了。
况且吴良媛性子温婉,常常开解她,还常常劝她要想开些。
只是她现在恨不得上去把她的嘴撕烂了。
难怪阿娘说她蠢,没有心眼子,这个吴氏平日里对人都是一副笑模样,没想到心肠都黑透了!
吴良媛擦了擦眼角的泪,一副伤心过度的模样,“殿下明察,嫔妾只是心疼宋妹妹,想着她禁足定是吃不好,这才依着她的意思给她做了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