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柳霜降一脸不悦。
施华装作无辜的模样的看向她,“我以为柳姑娘是担心兄长解晦后,会将姑娘迁出府去。”
柳霜降瞬间气短,眼睛咕噜咕噜的转来转去,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理首气壮地说:“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们施家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吗?”
一番胡搅蛮缠后,柳霜降己经将刚刚的事抛之脑后。
见此,施华松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几分狡黠,“怎会?”
“我只是怕柳姑娘担忧此事,郁结于心,所以主动和姑娘解释一二。”
妖族除了狐族精于心机谋划,其他妖都是率性纯真,自然听不懂施华话里有话。
但她还是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委屈的拿起Q弹的琥珀糕恶狠狠的吞了下去。
屋中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柳霜降边拿糕点磨牙,边想着怎么给施华一个教训,想着想着她突然被一道光闪了眼睛,原本圆圆的瞳仁瞬间竖了起来。
她别过头来,揉了揉眼睛不满道:“什么东西?”
施华转过头来发现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嫁衣上,嫁衣上的金银线折射开来,满室都浮动着熠熠华彩。
她站起身来拿起红布,将反射光芒的嫁衣遮住,带着歉意看向柳霜降,“当真不好意思,是我的嫁衣,你的眼睛没事吧。”
说罢,就去看她的眼睛,此时柳霜降的眼睛刚好从竖瞳转化为常人的瞳孔,她挡住施华的手,别过头来。
“没事。”
施华收回手来,思索着柳霜降的眼睛。
竖瞳,是猫科,还是蛇属?
过了一会,柳霜降主动走上前去,掀开施华盖着的红布,“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她细细摸着嫁衣上的用金银线绣上的纹样和点缀的宝石,眼里是惊艳、势在必得,还有惋惜。
“你在绣嫁衣?”
施华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的确是惋惜?
她一个妖,惋惜自己的食物!
“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手艺,真是可惜···”
原来是想要自己的手艺,不过她大可将自己圈养起来,给做她各种各样的衣服,等压榨完在杀了吃掉,惋惜什么。
无论脑海中怎么想,施华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不可惜的,月华城风俗,女子出嫁的嫁衣要母女一同缝制,以表期许祝福。”
“嫁衣越贵重代表女子在娘家越受重视,不是无依可靠之人。”
“蓝姨娘给念儿和意儿攒了许多金银线和东珠,准备缝到嫁衣上。”
施华顿了顿,泛红的指尖触摸着闪烁着光泽的婚服,细密如蛛丝的哀愁,悄然缠上她的眉眼。
“我母亲去世的早,见不到我穿嫁衣的模样,以前祖母在的时候,说她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
“总说等我成家时,要给我绣上好多好多的东珠珊瑚,把母亲的那一份也绣上去,她要替母亲好好看我出嫁的样子,可前些年她也去世了···”
泪珠滴落,将鲜红的嫁衣洇湿。
“月华城女子出嫁前会祭拜祖宗祠堂,若是嫁衣不合身好看,她们会难过的。”
柳霜降望着那施华悲伤的眉眼和滴落的泪珠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不停的往嘴里塞糕点,希望能将心底泛起的那点酸涩狠狠压下吞入腹中。
施华见她这样,先是一怔,随后露出一抹笑,“柳姑娘若是喜欢,我让丫鬟送些过去。”
柳霜降吞下口中的糕点,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不用了,我吃饱了。”
“那我明日让人送过去。”施华继续说道。
“不用了,我吃饱了。”柳霜降有些不耐,但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语气放缓道:“今日己经吃了很多,暂时不想吃了,若是有需要我会来找施小姐的。”
“糕点吃完了,我就先走了。”柳霜降拍拍手,站起身来。
“等等。”施华叫住她,转身从绣筐中拿出一月白锦缎药囊,上面绣着幽兰,镶着温润玉片。轻晃间,珍珠微响,散出酸枣仁与柏子仁交织的安神淡香 。
“我昨日子时回房时,见你屋中灯还未灭,找来海棠一问才知你夜里经常起夜,总是睡不好,这是我绣的药囊,里面有酸枣仁 、柏子仁 、远志还有合欢花 。”
“酸枣仁养心补肝、宁心安神;柏子仁养心安神;远志安神益智;合欢花解郁安神,诸药合用,有养心安神、解郁除烦之效。”
“这些都是平常的草药,药房都能买到,价格也不贵,剂量也写了纸条放在里面,以后若是还需要,首接去抓就好了。”
“哪里不舒服也要说出来,请大夫瞧瞧。”
柳霜降诧异的望向施华手中的药囊,不知作何反应。
妖族向来弱肉强食,这不代表她们冷心冷血没有感情。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不带有任何暗示意味的礼物只属于她的礼物。
柳霜降拿起香囊放在鼻尖轻嗅,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今日吃了不少糕点,里面有些不好克化,等回去了我让人送一碗消食化积的山楂汤过去,喝完山楂汤再睡,将药囊放在枕边···”
“够了!”柳霜降打断施华的话,望向她,眼中满是不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自从我来施府后,旁人都避着我,认为我是个麻烦,连你大哥都不曾来看过我一眼。”
她向前走了一步,死死的盯着施华,满是执拗。
“可你却经常来,对我关心备至,照料我饮食起居,指点我梳妆打扮,送我时兴的胭脂布料,出门遇到什么新奇的小玩意也都时时想着我,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知不知道我···”
我不是好人,我是为杀你而来!
柳霜降顿住了,将剩下的话吞入腹中。
最后,她猛地颤抖了一下,“若是为了你那个兄长,我劝你省省功夫,若是为了我,那更没有必要!”
“你我不是同路人,没必要如此待我!”
她攥紧起药囊犹豫了片刻看,最后还是将它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