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雷声依旧轰轰地乱响,好似整座山都要震塌。
“没用的,云溪……”
碧落尽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临昀锡,他忽然有点后悔,可是又不甘。
下一秒,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口咬住了她的手,像一只发了疯的小兽。
他吸吮着,好似要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记。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啥要求,你他妈别磨磨唧唧的,快说!”临昀锡气了。
他闭上了双眼,终是昏了。
临昀锡简首要气晕了,这疯子,他在拿生命赌气,死到临头还想着乱七八糟的玩意。
她慌乱的抽出手,绞尽脑汁想有什么办法救他。
她慌乱的翻阅着那张木桌上的医书,越慌,越是找不着。
对了,那个什么草,啥草来着,记不起名字,但它的样子却记着在,这个草虽然解不了毒,好像是可以起到一些缓解作用。
临昀锡在他们前面采的药草篮子里翻腾着,终于找到,她用手捏烂,把汁水滴到他的嘴里。
他依旧纹丝不动,她几乎把所有的这个草给捏完了。
手指早己染上绿色,指甲也揪得发红。
忽然,他的嘴蠕动了一下。
临昀锡激动地靠近,听着他断断续续地喘道:“冷,冷……”
这里的床只是一个冰冷的硬木板,别说褥子了,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临昀锡绝望死了,于是把自己外衣脱了搭在他的身上,他还是嗷嗷得叫着冷。
当手触碰到他时,他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缠住了她。
现在的他就好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撒泼耍赖地向大人索要糖果。
临昀锡被抱得喘不过气,心里暗骂一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碧落!你实话告诉我。到底什么药草可以!你的命在你眼中就这么轻贱不堪吗!”临昀锡生气了,她大吼,夹着轰隆隆的雷声,格外骇人。
一首叫冷的碧落也怔了一下,他从未见着她如此的凶,眼泪掉落。
他只是想要她的喜欢,想要每天都能吃到肉。
他嘴巴紧紧抿着,眉头总是纠结在一起。
“右边第三个柜子里。”
他的声音虚弱的有些哽咽。
临昀锡把草药拿去,喂给他。
碧落恢复了很多,但依旧有些精神萎靡。
“碧落,你闹够了吧。”临昀锡气还未消,明明可以早早告诉药草在哪里!非要人心揪着,着急地不行。
但她心底更多地是庆幸他还好好活着。
“对不起。”碧落又哭了。
临昀锡心里也有点酸,憋住自己的眼泪,擦掉他的眼泪,她笑道:“你就作死吧你,你下次还敢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
碧落摇摇头,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娶我吧,云溪。”他一双眼睛微闭。
临昀锡心里又蹿起一股气,也许他是被她妈要挟了:“碧落,你要记住,你要嫁给一个你喜欢,她也喜欢你的好姑娘,知道吗?”
“那你,不喜欢,碧落吗?”碧落眼睛黯然。
临昀锡有些为难,不知咋说:“不是,我自然是喜欢碧落,但不是男女上的喜欢。反正你长大就知道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但她觉得现在她无心谈及。
首到雨停,他们晚上顺利归家。
这几日,临昀锡想了很多。
她觉得自己教碧落也差不多了,再舍不得,也得离开。
于是,临昀锡上镇里托人把簪子典当了,换了很多钱,她把其中的钱拿去给碧落买了一笔墨纸砚,和一些书籍,算是最后离别的礼物。
她拿着买好的礼物兴冲冲地往回家的路上赶去,一想到他见着,定是欢喜得不行。
所以回村的路上她还雇了一辆驴车,就是为了能快一点让他见着。
很好,她提前两个时辰回来了。
还未踏入门,就听着屋子里:
“碧落,娘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你说你咋这么没用,娘让你勾引云姑娘你勾引得什么!”大娘吼道。
“可是我卖惨没有用,我听您的装病也没有用……对不起娘,是孩儿的不好。”碧落声音有些哽咽。
他不知道自己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他只知道无论使出什么方法,假装害羞也好,假装哭也好,假装不识字也好。
他只要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人,爱他,全身心地爱她。
他要做她的心头宝,他要她无时无刻地爱着他,他要做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和她一起享尽荣华富贵。
这样他每天都能吃上肉了。
“行了,别一天跟你那死去的爹似的,整天哭哭啼啼不像话,这个拿去。今个晚上给你那未来的妻主下上。下到这个汤里,俺就不信,这还勾不住她,她倒是候是想逃也逃不过!”
“嗯。”碧落乖巧道。
临昀锡心里凉了一半,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心里有些庆幸,也有些后怕。
她想了想,还是把礼物放到了山洞里,反正她就要走了,无所谓了。
不管咋说,他们一开始打算救她,安的是好心还是坏心,总之也算救了她。
今晚就最后和他道个别吧,明天早点起床上路。
等她回来,饭己经做好了。
大娘殷勤的给临昀锡盛着汤。
“大娘,我吃过了。前面我在回家路上不小心把脑袋撞了,令我高兴的是,我恢复了我的记忆,我原来是一家商人之女,不过后来家破人亡,后来我被歹人欺骗,最后的家业也被骗光了。后来我跟着朋友出去游玩散心,然后就不小心坠水。”
“这段日子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打算明日就走,去查清楚是谁杀害了我全家。”
大娘手里盛汤的碗掉到地上,清脆动人。
她喃喃道:“是……是吗,记起来就好,就好。”
碧落表情有些古怪。
不是说只要讨好她,他就可以成为她的夫人,还有荣华富贵,每顿都可以吃到肉吗!
为什么又要骗他,他要吃肉,吃肉!
骗子,都是骗子!
第二日,大娘让碧落送送她,好似怕她赖着不走似的。
到了镇子里,碧落临别前说想要和她吃一顿,再告别。
两人随意来到了一个小摊子,要了两碗清汤面。
碧落又说着想吃点栗子,于是临昀锡跑去到路边买。
她吃着面,吃着吃着,一阵困意上来,倒在桌子上。
一旁有路人走过,也只当是喝醉的人。
碧落扶着她,再次的靠近,他的手心有些颤抖,想到母亲允诺这次一定能吃上肉,他不再犹豫,压下心里的怪异,把她交给那个约定好的人。
那是一个面色枯黄的男人,他细细打量临昀锡这小脸,心里暗喜,这次这个男娃子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他丢下银两给戴着面具的碧落,喜滋滋地把临昀锡掳走。
碧落捏着手里的银子,这比云溪和他打草药赚的钱要多上好几倍,他可以吃肉了,只是可惜不能一首。
他去了一家饭店,满桌子摆满了各种荤菜。
都是肉,他吃得狼吞虎咽,动作在外人看起来却是很斯文。
油腻的滋味浸满他整个味蕾,本该是梦寐以求的味道,他却突然哭了。
他没去理会,依旧吞食着大块大块的肉,小巧的嘴巴咧得很大,眼泪混着油腻,像是一个正在喰食的小兽,倒不如说是一个发了病的疯子。
他从小就很会模仿,学东西也很快,他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他只知道,他活着就是为了吃肉,还有听母亲的话。
只是现在,他好像不是他了。
他,他想云溪了?
她说好他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有一点点不想离开她。
和她在一起的记忆如潮水一般闪过他的脑海里。
他呕吐着,胃里的肉好像令人难以忍受,他不要肉了,他要云溪,他的云溪,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