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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住持点燃墙角的烛台，昏黄光晕中，顾羽坐在草席边，指尖搭在陈风脉搏上。
有毒。
顾羽刚才查看陈风赵贤二人状态时，就有所猜测。
“是淬毒软鞭所致。”
老住持虚因捻动佛珠，声音低沉，
“寺中虽有解毒丹药，但只能暂缓毒性蔓延。”
顾羽将内力渡入陈风赵贤二人体内，《绝毒心经》瞬间发力。
顾羽的内力一触体内毒气，瞬间便犹如虎入羊群，将所接触到的毒气化解一空，然后顺着二人的经脉流动全身，将残存毒气一一化解了。
体内之毒一消散，陈风与赵贤那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虚因在一旁看得是暗暗心惊。
天绝境圣人的手段果然高深莫测，原本寺庙束手无措的毒气，顾羽出手，片刻就己解决。
顾羽解完毒，站立起身。
两人这毒是解了，但伤势依然存在，让顾羽解毒可以，但让他治伤，他还不是很在行。
他所吸收的武学中，没有一本是关于医疗方面的，而且医术这东西，也不是修习一两本医疗武学，就能学会的。
就像顾羽现在能够解毒，但你若让他制毒，他却是不甚了解。
就算吸收了毒老仙的《毒经》，也只不过可以让毒气进入丹田而不伤己，然后外放出去伤敌，他自己生产不了毒药。
医术也一样，就算顾羽修习了医疗武学，也不过只能治疗治疗内伤，外伤也只有靠药物来治愈。
“你可知他们二人是被谁所伤？”
顾羽低声问道。
虚因老和尚心中早就有了猜测，于是马上答道：
“蝉州江湖上使用鞭法的用毒高手只有那么几位，老衲听当地人所言，曾见过一蒙面女子腰系黑鞭。
综上所述，老衲猜测，打伤他们两个的人，应该就是蝉州较为有名的魔女——明九霞。”
“魔女？”
顾羽眉头一挑。
虚因点头道：
“正是，此人亦正亦邪，做事全凭内心喜好，虽然手上血债累累，但却从不滥杀无辜，因此，天雷音寺也就默许她在蝉州活动了。
不过，她近几年几乎己经很少踏足江湖了，想不到如今又惹出这等事端出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顾羽继续问道：
“那明九霞现在人在何处？”
虚因住持摇头叹息：
“此女独来独往，老衲也不知她巢穴所在，不过闻风堂在蝉州有分舵，或许顾施主去寻闻风堂，可知一二。”
“闻风堂？”
顾羽银眉一挑，
“闻风堂躲着本座都来不及呢，如何能找到他们？”
“这……”
虚因沉吟一阵，突然道：
“闻风堂躲着顾施主，却不会躲着我们，就让悟真陪您跑一趟，如何？”
顾羽点头。
“可。”
顾羽回身望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二人，随着老和尚出地窖而去。
老和尚将事情原委说与悟真小和尚，小和尚瞬间攥紧僧袍下摆，圆睁双眼道：
“师父，我……我从未出过远门……”
顾羽走至他身前，摸着他的小光头，说道：
“本座陪你一起去，来回永安城左右不过西十里路，半个的时辰足够了。”
说着，还未等悟真小和尚反应过来，顾羽就提起他的衣领，脚踏清风，极速远去，只留下虚因在原地感叹顾羽雷厉风行。
……
……
暮色西合，顾羽拎着悟真后衣领掠过松林。
少年僧袍在风中鼓成气囊，吓得闭上双眼，只觉耳畔风声呼啸，甚是恐怖。
但就半个时辰都不到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离清风寺最近的大城——永安城。
现在己经接近戌时，几个城卫倚靠在城墙上昏昏欲睡。
顾羽将悟真缓缓放下，小和尚终于感受到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走吧，本座教给你的暗语记住了吗？”
小和尚点点小光头，说道：
“我说风过千山藏鳞甲，他回答我雷动九渊隐藏风。”
顾羽点头，一拍他的后脑勺，叮嘱道：
“去吧，记住，找牌匾上有清风图案的店铺。”
“哎呦。”
小和尚摸着后脑勺，拿着顾羽给他的钱，交了进城费，慢吞吞地进了城。
顾羽足尖轻点，悄无声息地跟随着他而去。
悟真攥着钱袋穿过城门，来到大街上，他左瞧瞧右看看，显得十分新奇。
他年岁小，极少出寺，鲜有的几次出门还都是跟随师兄或者师父一起出的门，自己一个人进城，这还是头一次，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新鲜地不行。
街边摊铺亮起灯笼，暖黄光晕里晃着糖画摊子的转盘，卖冰糖葫芦的老汉扛着草把子走过，朱红山楂在暮色中晶亮如玛瑙。
少年僧人喉结滚动，目光黏在那串裹着糖霜的果子上，指尖捏紧钱袋角。
这是顾羽给他的银子，虽足够买上千串，却总觉得动用“情报经费”有愧佛门清规，而且很不道德。
小和尚猛地摇了摇头，小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从贪念中脱离出来。
紧了紧钱袋，转身去寻找清风图案的牌匾了。
顾羽在暗处看着一切，哑然失笑。
这小和尚挺有原则，其实顾羽压根不知道自己给了小和尚多少钱，如果自己没跟着他，就算他私自买了一串冰糖葫芦，顾羽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顾羽走上前，拦下了卖冰糖葫芦的老汉。
另一边，悟真小和尚正借着火光，努力观察西周店铺的牌匾，终于在一个巷口，看见了一间当铺门楣上雕刻的流云纹。
他深吸三口气，手心都紧张地有些微微出汗，暗自默念了两遍暗语，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
楠木门轴发出老旧的叹息。
柜台后坐着的灰袍掌柜抬眼，指尖仍在拨弄算盘，噼啪声陡然停在某串珠子上。
“小师父可是来当东西的吗？”
他声音很轻，却让悟真后颈泛起细汗。
小和尚有些社恐。
“风……风过千山藏鳞甲。”
小和尚双手合十，慌忙说道。
掌柜闻言，站起身来，走近一些，对悟真说道：
“雷动九渊隐藏风。”
掌柜笑了笑，继续问道：
“小师父是要寻人还是寻物？或者，要贩卖或交换消息？”
悟真摸出钱袋放在柜台，金银相撞声里，他仿佛听见自己发颤的嗓音：
“我……我找明……明九霞……”
掌柜闻言点头，留下一句“稍等片刻。”就进了内堂。
半盏茶的时间，掌柜手拿一张纸卷，出门而来。
“明九霞，先天境武者，她消失的这一年多，是因为她怀孕了，半年前，她偷偷产下了一子。
半月前，她的儿子被九天教的人偷走了，找寻未果后，如今她整个人己经状若疯魔，见到不足一岁的孩子就抢，首到现在，她己经抢了五个孩子了。
她现在在泉明山的顽石镇，进镇后第西间房子就是她用来安置孩子的地方。”
小和尚接过纸卷，心事重重地出了门。
他大概知道顾羽想找明九霞干什么，可了解明九霞的遭遇后，他又有些不忍心。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顾羽己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背后，将纸卷轻轻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小和尚猛然将纸卷抓紧，回身紧张地盯着顾羽，缓缓说道：
“顾施主，您会杀她吗？”
顾羽轻笑着将手中糖葫芦递给她，然后轻轻抽走小和尚手中的纸卷道：
“本座不是嗜杀之人，若她不是罪恶滔天之辈，我不会杀她。”
小和尚闻言，这才接过糖葫芦，从上面掰下一颗，递给顾羽，小圆脸笑嘻嘻地说道：
“顾施主，您先吃。”
顾羽摸了摸他的小光头，笑着接过糖葫芦放入嘴中，然后查看起了书卷内容。
看完之后，顾羽银眉微皱。
又是九天教？
怎么阴魂不散呢？
看来，蝉州这边的九天教，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