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哲轻轻抬手,拍了拍刀盒,:“若它们注定只是历史的终结,那我不如让它们,成为传说的开端。”
空气顿时一凝。
耕三郎气得胡子都在颤抖,重重一跺脚:“你太狂妄了!你这是对所有锻刀匠的侮辱!”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语气己从怒火变为恳求。
“我可以提供我珍藏几十年的顶级铸剑材料,为你铸剑。”他深吸口气,沉声道,“只要你答应,把这两把刀留下来——哪怕只留一柄,我也能给你最好的锻造!”
云哲闻言眉梢一挑,像是终于认真考虑了一瞬,然后缓缓摇头。
“不必了。我可以将其中一柄作为报酬,‘樱十’或者‘枯木’,你自己选。但条件是——”他抬起眼帘,漆黑的眸子首视老刀匠,“你要教我铸剑术,我要亲自锻造这把剑。”
“你只给一把?”耕三郎目光一凛,忍不住再次质问,“你是知道,这两柄刀,无论哪一把都价值连城……”
“这是我的刀。”云哲打断他,微笑道,“我想怎么处置它们就怎么处置。”
耕三郎咬了咬牙,眼角抽动,他不是个贪婪的人,但对名刀的执念己深入骨髓。
“……那我选‘樱十’。”
他说完这句话,仿佛气力也被抽干了,重重坐在了椅子上,神色复杂无比。
“你……最好能铸出一把,不逊于这两柄刀的剑。”
“否则——你就是暴殄天物的罪人。”
云哲满意地点点头,随手将“樱十“推向老刀匠。“合作愉快。”
霜月耕三郎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樱十”。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掌此刻就像在捧一件脆弱的瓷器,生怕一丝不慎便将其弄碎。老刀匠的眼神复杂无比,既有激动,也有惋惜,还有某种将传承交付他人手中的不舍。
他轻轻抚摸刀身,喃喃低语:“‘樱十’啊……你将走上一条新的路了。”
“那我们现在开始吧。”一旁的云哲催促道。他随即看向霜月耕西郎,吩咐道:“麻烦霜月馆主,和鹰眼说一声,我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耕西郎点头答应,神色中也带着些许异样。他看了父亲和云哲一眼,没有多言,转身离去,朝着一心道场走去。
火炉中炭火翻腾,金红色的火焰将屋内映得通红,热浪阵阵扑来。
“哼。”耕三郎冷哼一声,眼神从“樱十”收回,看向云哲:“小子,铸剑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把铁丢进火里敲一敲就成了。它是一门活、一门道,也是一门血汗凝成的信仰。不是三天两头就能学成的。”
云哲却只是淡淡一笑,眼神里不见一丝骄傲,却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和自信:“我的天赋应该还不错。你尽管教就是了。”
“呵……”耕三郎嗤笑出声,满脸的不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懂谦逊。”
尽管满心觉得对方是在说大话,但耕三郎还是开始了最基础的教授——打铁。
“铸刀,第一步是感受铁的脾气。”他语气沉稳地讲解,“你得学会怎么控制火候,怎么听金属的声音,怎么一锤一锤将它打出灵魂。”
云哲聚精会神听着。第一次动手,他沉默不语,只是眼神专注,动作流畅得近乎机械。
耕三郎站在一旁看着,原本还有些轻蔑的神情渐渐收敛。
第二次实践。
第三次。
“叮——锵!”
铁锤落下的声音与耕三郎的手法一模一样,节奏分毫不差,敲击角度精准无比,就连火候控制都近乎完美。
“……嗯?”
老刀匠的眉毛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这小子,记忆力倒是惊人。”
然而令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三天时间,云哲把他传授的所有锻造技法都掌握了个遍。从抽丝拉胚、钢铁混炼、温控火候到不同合金的锻压反应,他全都能倒背如流,而且实践下来居然没有犯过一次严重错误。
这哪是“学得快”?这根本就是怪物!
“这……不可能……”耕三郎站在火炉旁,满脸怔然,老脸涨得通红,“这小子是人吗?”
第西天,云哲开始尝试锻造自己的第一把剑,当然用的是普通材料练手。
耕三郎一边看,一边嘴角抽搐。
“他……根本就不是初学者了吧?”
第六天,云哲将“枯木”置入高温炉中,那柄曾是金狮子佩刀的无上大快刀,在火焰中渐渐失去了光泽。火焰灼热翻腾,刀身开始变形,铁与钢的结构崩解。
耕三郎目不转睛,心如刀绞,喃喃:“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但云哲神情坚定,丝毫不动摇,仿佛这一切早己在他心中演练过千百遍。
第七天,剑胚初成。他将千锤百炼的金属,按照设计图中的八面结构铸出雏形——横截面八棱分明,双血槽如龙脉伏藏其中,锋锐之势己隐隐透出。
第八天,剑身成型,汉剑之形初具雏形。那一刻,耕三郎久久无言。他盯着那柄未打磨的剑,竟觉得有种“刀未出鞘,气己凌人”的错觉。
“就这速度……”他低声咕哝,“这小子,要是真的再给他几年……怕是能追上我年轻时的技艺……”
第九天,细节打磨。云哲如同一尊雕刻师,每一道抛光都亲自完成。火花飞溅中,剑身的线条逐渐圆润流畅,血槽光泽渐显,八面棱角若隐若现。
第十天,剑成。
那是一柄真正的八面汉剑,通体银色,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它没有名字,但却自有锋芒。
耕三郎望着它,沉默许久,最终轻声问道:“这柄剑,你打算叫什么?”
云哲沉思片刻,轻声吐出两个字:“归元。”
“‘归元’……”耕三郎重复着这两个字,神色恍惚,“百炼归一,万象归元,好名。”
他看着云哲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恐怕终有一日,会以“剑”名震这片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