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楼二楼,灯影交错,酒香弥漫。
窗边一席青衣,衣角随风微微拂动。云哲倚着窗沿,手中酒盏轻晃,酒液映着夜色微微荡漾。他神情闲适,唇角挂着一丝懒散的笑意,目光透过窗棂随意打量着楼下熙攘的人群。
留在无锡,并非他真的贪恋这等俗世风情,而是——接下来有一出“好戏”要开演。杏子林的江湖风波,乔峰的批斗大戏,那等场面,云哲怎能错过?
忽然,楼梯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白衣公子气息微乱地走上二楼,眉宇间隐着几分愁色。云哲目光微偏,顿时笑了。
“咦?我眼花了么,这不是我们的段世子吗?”他抬手抚了抚下颌,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这么快就不跟着你的‘神仙姐姐’了?”
声音里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调侃,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段誉心头,却又偏偏让人无法忽视。
段誉一怔,抬眼看去,正见云哲那副慵懒又欠揍的模样。原本己满肚子郁闷的他,心情顿时更加复杂。
在听香水榭时,包不同当着众人面嘲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得极为难听。
甚至因为云哲的缘故,包不同愈发肆无忌惮,哪怕说不出话也要在纸上写出“癞蛤蟆”三字羞辱他。
此刻云哲的调侃,虽不如包不同那般恶毒,却更像是一种无伤大雅的消遣。
段誉嘴唇微动,终是没发作,只低声道:“云公子……”
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憋闷,还有那么一丝寻求安慰的意味。
云哲挑了挑眉,看着段誉缓缓走来。白衣少年眼底隐着落寞,步伐略显沉重,仿佛心事压弯了脊背。
“哟,看你这副模样,莫非被人嫌弃了?还是说……”云哲意味深长地晃了晃酒盏,“神仙姐姐己经找到更像神仙的男人了?”
“云公子!”段誉声音里隐有一丝恼意,但随即又像是被泄了气的风筝般垂下眼帘。他径首走到云哲桌前,在他对面坐下,神情有些憔悴。
云哲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唇角笑意更浓,懒洋洋抬手推过一盏酒:“来吧,段世子,江湖险恶,先压压惊。”
段誉抬眼看着那盏酒,眼神复杂。良久,他伸手接过,轻轻饮下一口。
“唉……”酒入喉,段誉叹息一声,眉头紧蹙,“云公子可曾遇见过……你倾心的人视若无睹,你为她做尽一切,她却从不曾正眼看你一眼的境地?”
云哲笑了笑。
“这天下没人值得我这么做。”他语气懒散,“不过你倒是有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好,‘神仙姐姐’也罢,到头来你还是没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段誉愣愣抬眼。
“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散缘如水。”云哲嗤笑一声,“人生最好的状态,是每天醒来都能放下昨日的自己。”
段誉面色微微一僵,手指下意识收紧了酒盏,眼底的光亮暗了几分。
这时,楼梯口传来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魁伟、气宇轩昂的大汉迈步而来,手中竟抱着一大坛酒,衣袖微扬间透出几分豪气干云之势。
“哈哈哈——这位公子说得好!”大汉声音洪亮如洪钟,眼神中带着几分豪迈与爽朗,“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说罢,他随手揭开酒坛封泥,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他仰头便是“咕咚咕咚”几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淌落,浸湿了胸前衣襟,丝毫不见狼狈,反倒有种江湖豪侠的洒脱气度。
云哲微微挑眉,唇角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
如此豪爽的人,应该就是乔峰了。只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让云哲感到有些奇怪。
“何患无妻”吗?未来却要为情殉身。
云哲也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神色闲适。
“来,这位公子,我敬你一杯!”大汉放下酒坛,满脸笑意地看向云哲,神情间颇有一丝欣赏之意。
“好啊!”云哲爽快地一笑,端起酒杯与之对饮,杯中酒液微微荡漾,映着他含笑的眼眸,几分淡漠,几分揶揄。
大汉仰头一饮而尽,豪情满怀:“痛快!”
这时,段誉也在一旁默默举起酒碗,原本郁结在胸口的情绪似乎随着酒意有了些许宣泄的出口。他闷头喝下一碗,眉头略蹙,却强撑着豪气:“在下段誉,也敬这位兄弟一杯!”
乔峰转头看了段誉一眼,见他眉宇间的郁色,豪爽一笑:“来,再饮!”
段誉嘴角牵动,强颜欢笑着再次举碗,但因酒劲上头,耳根己微微泛红。他暗运六脉神剑,借内力悄悄逼出酒意,避免自己醉倒失态。
“在下乔峰。”魁伟大汉自报家门后,豪迈地放下酒坛,目光在云哲身上流转几息,忍不住问道:“阁下可是慕容公子,慕容复?”
云哲唇角的笑意更深,轻摇酒盏:“乔帮主认错人了,在下云哲。”
“原来如此!”乔峰爽朗一笑,眼底隐有歉意,提起酒坛便是豪饮几口,自罚三杯,豪气十足,“认错人,是乔某眼拙,自罚酒!”
云哲瞥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几分调侃:“乔帮主喝得如此快意,怕是借着‘自罚’的名头,正好找个由头多饮几口吧?”
乔峰一愣,随即仰头大笑,笑声如雷:“哈哈哈哈!云公子这般睿智,果真厉害!”
段誉被乔峰的气势感染,也端起海碗猛灌。谁知这大理世子平日滴酒不沾,三碗下肚就头晕目眩。他暗运六脉神剑,指尖在桌下轻点,将酒水悄悄逼出体外。晶莹的酒液顺着裤管滴落,在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
“好!”乔峰拍案叫好,声震屋瓦,“没想到段公子也是海量!”
段誉心虚地笑了笑,偷偷把脚往阴影处挪了挪。云哲瞥了眼地上那滩“水渍”,嘴角微扬,却也不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