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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离开了？”
小船缓缓荡漾在湖面上，水波轻拍船身，发出“咚咚”的脆响。阿朱盯着前方的水路，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不止一次偷偷回头去看曼陀山庄的方向，仿佛随时会有一群人杀气腾腾追来。可那片水域依旧宁静无波，只有风吹过湖面带起一阵阵凉意。
“王夫人怎会轻易放人，还带着表小姐？这……未免太梦幻了吧？”她低声喃喃，漂亮的眉头紧皱成一个结。
阿碧正在整理被露水打湿的裙角，闻言也抬起头：“是啊，表小姐可是夫人的心头肉……”她偷瞄了一眼神情懒散、正悠哉赏湖景的男子，压低声音，“而且夫人一向不喜欢公子爷了，怎么会让表小姐跟我们走？”
“云公子……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阿碧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探究。
云哲闻言，微微一笑，指尖轻叩船舷，一派云淡风轻：“不然呢？我之前不是说过，我会《抡语》，王夫人十分欣赏我的才情。”
他顿了顿，神情郑重得仿佛在讲述天经地义的事实：“所以，当我提出请求时，她很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
船舱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阿朱眉头挑了挑，眼神里写满了“你糊弄谁呢？”的质疑：“《论语》？欣赏？王夫人欣赏的怕不是你的脸吧？”
云哲闻言只是一笑，懒懒倚在船舷边，右手随意拨弄湖水，阳光在他指缝间闪烁。
“你们不信也无妨，反正结果摆在眼前——不是吗？”他语气里透着一丝玩味和漫不经心。
阿碧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追问。她知道，这个男人若真不想说，便是问破天去也问不出半个字。
与两位姑娘的谨慎不同，段誉此刻则是另一番模样。他满脸笑容，眼睛亮得像能滴出水来，时不时偷瞄一旁的王语嫣，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能和神仙姐姐同行……哈哈，真是天大的福分！哪怕是做牛做马，我段誉也心甘情愿！”他在心底无比激动，恨不得高歌一曲。
然而，王语嫣却始终神色淡然，双眸微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偶尔抬头看向湖面，目光飘忽，她心中想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表哥慕容复。
在亢奋的段誉卖力划桨下，小船速度飞快，不多时便抵达了听香水榭——阿朱平日的居所。
然而，刚一踏入小榭，迎面扑来的并非往日的幽香，而是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伴随着酒坛破碎的腥酸味充斥鼻腔。
“糟了……”阿朱愣在原地，脸色倏然一白，她闻到了她酿的酒味道都散出来了，“我的茉莉花露、玫瑰花露、寒梅花露……都给他们糟蹋了。”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阿碧见状有些心痛地握了握阿朱的手，以示安慰。
一行人循着喧哗声来到大厅，眼前的景象更加混乱。
大厅内，桌椅横飞、酒坛滚落，秦家寨和青城派的人各占一方，刀光剑影闪烁不休。两伙人怒目相视，彼此咆哮着，气氛剑拔弩张。
“秦家寨的狗东西少装腔作势。”
“你们青城算什么东西！”
原本是来寻仇的两派人马，在慕容复未出现的情况下，反而先掐起架来，场面一片混乱。
王语嫣一眼便看出他们的招式破绽，眸光微凝，忍不住出声提醒：“姚寨主，你的五虎断门刀……”
“司马……你的”
语音清脆动人，却偏偏在这混乱中格外刺耳。两派中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竟有几人依言调整，打得更加激烈。
“这丫头……她懂这么多武学？”
“她脑子里怕是装着半部武林秘笈！”
随着交战的升级，秦家寨和青城派的人眼神逐渐火热起来，战意之下竟带出了一丝贪婪。
“抢了她！只要得了她脑中的武学，便可称霸江湖！”
“没错！先拿下她！”
王语嫣被两派的贪念盯上，脸色微微发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衣袖。段誉见状，立刻如同一只忠犬般挡在她身前，脸上写满决然：“谁敢动神仙姐姐，先过我段誉这一关！”
然而，他那半吊子的内力，配上忽灵忽不灵的六脉神剑，未免底气不足，连他自己也在暗暗吞咽口水。
混乱中，云哲不知何时己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他慢条斯理地嗑着瓜子，瓜子壳整齐地堆成一座小山。奇怪的是，尽管厅内刀光剑影，却无人踏入他周身三米之内，似乎是受到什么力量影响一样，让人下意识不靠近这里。
阿朱看着满堂的混战，目光转到云哲身上，诧异之色愈发浓重。眼前这个男人，面对大厅里刀光剑影、怒吼嘶喊，竟自始至终神色未改，只是一派悠然地嗑着瓜子，仿佛这里不是武林厮杀，而是茶馆戏楼。
她轻轻走到云哲身旁，忍不住压低声音：“云公子，这……你能让他们停下来吗？”
“那么多人，打不过的。”云哲懒洋洋地偏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噙着浅笑，指尖轻捻着瓜子递了过来，“你也来一些，看戏的时候不吃点东西，可就没意思了。”
阿朱被气得一噎，却又无法反驳。她微微瞪了他一眼，仍是接过瓜子，带着几分怨念地嗑了一颗。瓜仁微苦，但嚼开后竟有一丝奇异的香甜，她愣了愣，竟生出几分荒谬的放松感。
“真是……哪有这样的！”阿朱暗暗咬牙，随即又不自觉瞥了一眼云哲。那人依旧姿态从容，神色懒散，仿佛无论天塌地陷，都无法动摇分毫。
“……算了，先嗑瓜子吧。”阿朱无奈地在他身旁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慢慢剥起瓜子壳。
她忽然发现，这样看戏似乎也挺有趣——当然，如果这里不是她的听香水榭，而是别人的地盘，那就完美了。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略显尖刻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阿朱妹子，你求个小白脸干嘛？这小白脸一看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声音未落，一个身形瘦削、面色微黄的中年汉子快步踏入大厅。他身着灰布长袍，腰背挺首，眼中带着几分锐利与张扬，正是包不同。
“包三哥！”
“包三哥你来了！”
王语嫣、阿朱、阿碧几乎同时开口，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仿佛看见了主心骨。
包不同并未理会阿朱几人，而是将目光看向大厅中打斗的众人，“秦家寨、青城派，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配在慕容家的地盘撒野？”
此刻，大厅中打得正凶的秦家寨与青城派之人闻声转头，看见来人气势汹汹，动作不由一滞。
“找死！”秦家寨一个汉子冷声喝道。
包不同眼中寒光一闪，身形骤然一动，如游龙般掠入人群。
“砰！砰！砰！”
短短几息间，数名秦家寨和青城派弟子被他点中要穴，齐齐摔倒在地，痛得满地打滚。
剩下的人见状，纷纷色变，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滚！以后再敢踏入慕容家地盘，老子削了你们狗腿！”包不同声音如雷，震得大厅木梁微微颤动。
等到大厅安静下来，阿朱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低声嘀咕：“终于清净了……可惜我的花露……”她一想到那一坛坛心血被糟蹋，又心疼得几乎掉泪。
云哲依旧坐在一旁，姿态慵懒，手里不紧不慢地嗑着瓜子，眼神里分明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而包不同……正双手叉腰、鼻孔朝天，神情自得道：
“哼！阿朱妹子，看见没？还是得靠我包三哥。那小白脸……除了会吃瓜子，还能干什么？”
云哲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挑眉：“哦？你说得对，我确实只会嗑瓜子。”
阿朱闻言，没忍住“噗嗤”一笑，赶紧用手背掩住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