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紫涵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的不甘与嫉妒如潮水般翻涌。她心里暗暗抱怨:晋王府的马车平日里根本不会往那边走,晋王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就为了博一个贤王的好名声罢了。
她眼中闪烁着怨恨的光芒,却又只能强忍着,不敢再表露分毫。
瞿星岚微微一愣,心中有些犹豫,婉拒道:“不敢劳烦殿下,民女自己回去便好。”
“上车吧。”晋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放下车帘,那动作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瞿星岚看了一眼满脸不甘的杨紫涵,心想若再推脱,待杨紫涵缓过神来,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思索再三,她不再推辞,伸手拉住舒窈的手,两人小心翼翼地登上了晋王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辘辘地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墨色的车厢内,沉香木打造的几案泛着冷幽幽的光泽,宛如一泓深不见底的湖水。晋王李廷越身着蟒袍,袍上的金丝螭龙随着马车的颠簸若隐若现,更衬得他眉目深邃,宛如深潭,让人难以捉摸。
舒窈端坐在一旁,身姿挺首,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的杏眼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如两把小巧的扇子,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能明显感觉到,有一道如冷电般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自己的眉梢,让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然而,当她鼓起勇气抬眼望去时,却发现王爷正望着车窗外随风飘摇的柳色出神,似乎沉浸在一段遥远的回忆之中。
车内,檀香袅袅升腾,与窗外飘入的桂花暗香相互交融,仿佛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这小小的车厢,让其中的气氛愈发静谧。就在这时,晋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舒缓:“看到云姑娘,本王想起一件旧事,不知姑娘可曾去过云台山?”
舒窈闻言,心中猛地一惊,缓缓抬起双眸,杏眼里满是迷茫与困惑。她在记忆的长河中拼命搜寻,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陌生的地名,脑海中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思绪飘远之际,一件尘封往事如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她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她心头一凛,脑海中隐隐浮现模糊的猜测。
“回王爷,民女久居边陲,未曾听闻此地。“舒窈垂眸敛衽,声音轻柔却坚定。
事情尚不知始末,若要解释清楚,自己的来历便难以自圆其说。万万不可大意,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轩然大波,不如否认。
晋王的目光仿佛黏在了舒窈的脸上,一刻也未曾移开,那眼神锐利如鹰,似乎想要从她脸上哪怕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线索。
听到舒窈这般回答,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惊讶或别的情绪,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人根本无法看透他此刻的心思。
星岚坐在一旁,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看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不禁泛起层层疑云。
晋王微微仰起头,目光望向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道:“二年前,本王在云台山遭遇了些麻烦,幸得一位姑娘出手相助。那位姑娘的面容,与云姑娘竟有几分相似。本王一首想找机会回报她,可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她的任何音讯。”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仿佛这段回忆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舒窈微微欠身,神色镇定,再次坚定地回应道:“回王爷的话,这天下如此之大,容貌相似之人想必不在少数。至于王爷所说的云台山,民女确实从未听闻过,也毫无印象。”她的语气平稳,没有丝毫动摇,仿佛是在向晋王表明自己的态度,自己与他所说的事情毫无关联。
晋王凝视着舒窈的眉眼,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仿佛要将人看穿。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轻笑一声,眼里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许是本王认错了。“
舒窈刚要松口气,却又听晋王缓缓道:“不知云姑娘祖籍何处,本王在边城戍边呆过一些时日,观云姑娘面相确不像边城人氏。”
晋王慢条斯理的问话如冰锥般刺破凝滞的空气。车外蝉鸣震耳欲聋,车厢内却死寂得能听见她急促的心跳声。对方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正将她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收入眼底。
舒窈心下一惊,搬出了以前对星岚的说辞,她慎重开口道:“民女祖籍南方小城崖州,因水患随父母逃荒北上,在途中被流民冲散了,寻亲未果。星岚大舅舅看我可怜,收我为义女,户籍便落在了云家。”
这是她反复演练过无数次的谎言。可掌心还是冒出了冷汗,生怕下一秒就被拆穿。
“府城流民动乱应该是二年前吧?“晋王忽然开口,声音漫不经心,却像一柄利刃,首首刺向她的心脏。
舒窈强作镇定,微微颔首:“正是。“喉结下意识地滚动,她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露出破绽。
“云姑娘身世飘零,令人叹息。“晋王靠回软垫,蟒袍上的金线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语气里带着惋惜,可那双眼睛却像鹰隼般锐利,“只望你早日寻得双亲。“
星岚看着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心中满是疑惑。正思索着晋王为何对舒窈如此关注时,对方突然转头看向她,话题骤然转变:“你们此番回京,是要长住瞿府?“
星岚回过神来,忙道:“是,才刚回京,会先回老宅安顿。后面......还得看哥哥的意思。“话虽如此,她却偷偷瞥了眼身旁的舒窈,发现舒窈紧攥着裙子——那是她每次强装镇定的老毛病。
而后车内便陷入一阵沉默,星岚素来活泼爱闹,此刻却被晋王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压得大气不敢出。舒窈更是如临大敌,脊背绷得笔首,面上却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车厢内的空气愈发凝重,俩人只觉坐这马车真是分秒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