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预想中那如烈火灼烧般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只见杨紫涵突然面色扭曲,右手猛地一松,马鞭“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双手紧紧捂住右手虎口,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众人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不知何时,杨紫涵的马匹后面,一辆漆黑平顶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那里。
这辆马车周身漆黑如墨,没有繁琐的雕花,也不见耀眼的配饰,造型简洁质朴,却莫名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内敛的气息,让人难以窥探其背后的身份。
驾车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车夫,他稳稳地坐在车辕上,那宽阔的肩膀和壮硕的身躯,宛如一座巍峨的小山,给人一种沉稳而不可撼动的感觉。
杨家的仆从们向来仗着主子的权势,嚣张跋扈惯了。杨紫涵下马找茬的时候,一众马匹横在路中央,肆意地阻塞着交通,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
此刻,看到杨紫涵受伤,她的仆从和丫鬟们顿时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地围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慌与胆怯,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状况的恐惧,平日里的狐假虎威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胆狂徒!你可知我是谁?竟敢伤我!还不赶紧给本小姐滚出来!”杨紫涵气得满脸涨红,像一只愤怒的斗鸡,她用力地推开身旁想要搀扶她的丫鬟,对着马车大声叫骂,那尖锐的声音在喧闹的市集上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马车的车帘缓缓掀开,动作不紧不慢,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一个男子出现在马车边沿。他剑眉星目,五官英俊,一袭紫色首裰朝服穿在他身上,更显身姿挺拔。阳光洒在朝服上,绣制的龙纹栩栩如生,鳞片仿佛闪烁着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腾空而起,散发着华贵而威严的气息。
杨紫涵定睛一看,当看清男子面容的瞬间,她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原本叫嚣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堵在了嗓子眼,再也发不出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日会如此倒霉,居然在这里撞上了晋王李廷越。
饶是杨紫涵平日里在晟京城里横行无忌、跋扈嚣张,此刻也清楚地知道,这位晋王殿下她根本招惹不起。
晋王是先帝的幼子,在朝中地位尊崇,颇具贤名。群臣佩服晋王卓越的文才武略,却也敬畏他那翻云覆雨、掌控乾坤的滔天权势。
她爹爹杨尚书在晋王面前也不敢大声。想到这儿,杨紫涵只觉得喉咙发紧,后背早己被冷汗湿透,双腿也忍不住微微打颤,嚣张气焰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晋王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然而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仿佛只是一层冰冷的伪装。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缓缓说道:“杨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只是本王赶路匆忙,不小心扰了杨小姐的兴致,还望见谅。”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凝滞,冰车的滴水声此刻清晰可闻。
杨紫涵强作镇定,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缓缓躬身行了一礼,声音中仍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说道:“王爷万福金安。”
她极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却无比僵硬,她急忙解释道:“刚刚只是一点误会,我们就是闹着玩的,实在不敢惊动王爷大驾。”
“哦?杨尚书教女果然别具一格,当街挥鞭打人也算闹着玩?”晋王的语气波澜不惊,可那平淡的话语却如同一把重锤,砸得杨紫涵心头一震。
杨紫涵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地说道:“臣女知罪,实在不敢再有下次。”她心里清楚,自己今日的行径被他当场拿住,若不赶紧低头认错,等待她的将是难以承受的后果。她匆忙转身,对着仆从们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晋王的马车让路!”仆从们被她这一吼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牵起马匹,慌慌张张地退到一旁,总算是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舒窈目睹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满是疑惑,暗自思忖:这神秘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让平日里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杨紫涵如此惧怕?
她好奇地抬眼望去,刹那间,一双黝黑深邃的双眸映入眼帘。那双眼眸犹如深邃的幽潭,神秘莫测,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让人深陷其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男子的眉峰犹如刀削般刚劲凌厉,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华贵之气,让人不敢首视。
经历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舒窈心有余悸,生怕自己的一个小动作就会冲撞了这位贵人。她不敢再多看一眼,赶忙低下头,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揣了一只小兔子般怦怦首跳。
瞿星岚见状,连忙拉着舒窈上前,恭敬地躬身行礼,说道:“晋王殿下万福。”
晋王微微抬眉,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开口问道:“你竟认得本王,你们是哪家的姑娘?”
“民女家住在教场路西隅瞿宅,家兄是瞿慕云,如今在卢大将军麾下效力。之前平定大昭国内乱时,民女有幸见过殿下。”瞿星岚不卑不亢地回答,声音清晰,条理分明,言语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晋王微微点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舒窈身上。瞿星岚注意到晋王的目光,连忙介绍道:“殿下,这是我表妹云舒窈,家在边城安宁县,此番是随我一同回晟京的。”
只见晋王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瞿将军此次平乱立下赫赫战功,陛下对他赞赏有加。既是瞿将军的家眷,本王自当关照一二。眼下教场路离这儿还远,你们就随本王上车吧,正好顺路送你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