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祠内。
空气像死水一样凝固。
“你答应了——陪我拜堂……”阵法中的纸人身影,嘴角裂得更长了,几乎撕到了耳根。她笑着,眼睛却是一片死寂,空洞得仿佛只剩下墨色的两个旋涡。
“嘶——”林予川倒吸一口冷气,黄符攥得死紧。他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脚却被绊了一下,重心一歪撞上了赵叔。
“别动。”赵叔一只手按住他的肩,另一手依旧紧握感应仪,屏幕上那道鬼影不停扭曲,闪得人眼发花。
“她不是普通纸人。”我咬牙道,“这纸上,有活魂的气。”
“她身上确实吊着一缕游魂。”齐国义声音沉下来,法铃停下,“你们注意到没,她没脱阵,但阵纹在崩。”
“她在吃阵法。”我有些震惊的说。
“别傻站着了。”齐国义喝道,“撤!这阵顶多撑两分钟!”
我抬手掏出一把细灰,从口袋里一撒——是之前做好的“镇魂灰”,洒在阵纹西角,再次稳住结界。
“赵叔,撤退路线?”
赵叔看了眼西周,又看了感应仪:“东侧墙根有暗道,之前你标过,地形显示连接后院。”
“林予川,走。”
“但她还没现全身——”他眼神死死盯着那张裂嘴脸。
“等她全身出来就晚了。”我说完,拽住他的手臂就往东边拖。
“齐师父!”
“你们先走。”齐国义把木箱一扔,从里面拽出一叠厚厚的兽皮符,一面贴阵脚,一面转头对我吼,“留个信号雷,等你们出了院,我再撤!”
我从裤腿口袋里抓出烟花信号雷,扔给他,“小心点!”
“放心吧,小丫头。”他咧嘴一笑,转身就用嘴咬破中指,将血抹上法器,一道“轰”的炸响后,西面阵纹腾起一圈白雾。
我、赵叔、林予川三个趁着这片雾气,顺着东侧院墙破开的木门钻出祖祠。脚下地面碎裂,像是常年无人走过,一脚踩下去,湿泥夹着腥土味扑鼻而来。
“走快点。”我催了一句,“那玩意儿不是被困住了,是在陪你玩。”
林予川喘着气:“这是什么鬼?祖祠里不该只有祖宗吧?怎么会有一个披红盖头的……女的?”
“她不是祖宗?”赵叔低声道。
“她是被困进去的。”我眯起眼,“或者说,被供进去的。”
“你是说她是被当成——祭品?”林予川声音有些变调。
“不能下结论。但她不是纸人。”
我们穿过破墙后的后院,那是片半塌的柴房,木门上还有用炭笔画过的禁符,早风化得七零八落。
赵叔顶开门,我们几人一一穿过,刚走出祠后,一道闷雷炸响,夜空被瞬间点亮——齐国义的信号雷发了。
他撤了。
我们暂时安全了。
但我们也知道了——
那女鬼,没被完全困住。
而祖祠,才刚刚露出了一点皮毛。
回到葛家,我们洗去泥土,整理设备,齐国义也回来,一边抹着头上的血一边骂:
“谁他娘的在祠堂下头挖了东西,那底下根本不是供祖宗的,那是锁魂地!”
我看着他:“什么意思?”
“锁魂用的八卦骨钉阵,最中间是七寸白瓷坛——坛破了。”他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那纸人不是自己成的鬼,是被献上去以后,别人‘送’给她的身体。”
我和赵叔对视一眼。
“她不是一般厉鬼。”我低声说,“她是被‘塑’出来的。”
“这不是天然的,这是人为的。”赵叔声音低沉。
“你说得对。”齐国义咬牙,“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干的,是一群人。”
“谁?”
齐国义没说话,只是往窗外吐了口烟雾,眼神凉凉地看着远处漆黑的村路。
“你们不觉得吗?”他慢悠悠说,“这村子……太安静了点。”
我明白了。
这不是一个恶灵游荡的地方。
这是一个“圈养”恶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