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后,那只手依旧缓缓招着。
指节泛青,指甲发灰,像是泡过水,又像是烧焦之后重新拼接回去的。
它没有发出声音,但我们全都听见了“声音”。
——你们过来,我等你们很久了。
“林予川。”我低声喊了一句。
林予川站在我身侧,眼神死死盯着供桌下的黑影。
他的脸色,白得发青:“不对……她不在那里。”
“她,是吊着的。”
我一震,顿时明白了什么。
我缓缓靠近供桌。
桌上的香还在倒流,香烟己经浓成一条线,仿佛刻意引导我们靠近。
香灰铺满桌面,像一层厚厚的雪。
我把手伸进香灰中,指尖触到了一样东西——
一张发黄的手抄本,被埋在灰下,像是刻意压住的什么东西。
我抽出来,翻开第一页:
——《请灵·终章》
剧本封面下,有一行小字:
“故事来源于真实事件。写本需谨慎,勿动真名。”
我眉心一跳。
这是原始剧本。
真正被投送到安辰剧本杀店的,是这份被污染、带诅咒的灵异文本。
“安辰,”我沉声问,“这个本子你从哪来的?”
他己经吓傻了:“我……我从群里收的。那人说他写的本总梦见人找他,所以想‘送出去’……我以为他是营销噱头……”
我翻到剧本最后一页。
一张破旧的合照被夹在其中。
照片上,是一群年轻人,穿着剧本杀员工T恤,正对着一家早己倒闭的密室店门口合影。
照片背后,用红笔写着:
“我会在我写的故事里,继续陪着你们玩的。”
“都来陪我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剧本——是用死者的怨念写成的。
它不只是“引鬼”。
它本身就是“鬼”。
突然——
供桌“哐”地被猛力撞翻!
纸人像被吹动的稻草一样飞散,灵位牌散落一地,香炉碎裂,一根烧尽的香芯滚到我脚边,正好熄灭。
那东西,彻底从阴影中爬了出来。
是个女人。
穿着破碎的制服,满脸是血灰和烟迹。
她没有脸,整张脸是香灰糊成的一张纸皮,五官全靠刀刻,用红笔乱画成笑脸。
她一步步朝我们爬来。
指甲抓地,骨节咯咯作响。
我手一扬,黄符贴出!
“敕令在上,急急如律令!”
符纸啪地一声贴在她额头。
她动作一顿,但下一秒,竟咧着那张画出来的嘴角,继续往前爬!
“她……她不怕符?!”林予川惊呼。
“不,她怕。”我咬牙,“但她执念深,己经不仅是鬼魂了,还有言灵的力量在。”
“她想把我们写进最后一幕。”
我迅速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燃烧符,一咬指尖,鲜血滴在符纸上,立刻燃起幽蓝的火焰。
我抬手一挥,将它砸向那女人!
“你是故事的编剧?”
“那现在——我让你永远写不出结局!”
符啪地贴在她胸口!
她动作猛地一滞,连带着本子一起在燃烧。
她开始剧烈抽搐,嘴里发出失真的尖笑声:“不!你是角色……你们逃不掉的……”
“你,破本了!”
“我要把你们全写进来!”
她一声尖叫,身形夹杂着火焰爆发出最后的能量,瞬间炸成无数纸屑,西散成团。
整个供桌后的空间,“轰”地一声塌陷!
我们几人踉跄倒退,只见那个裂开的空间深处,
隐隐出现了一面漆黑的铜镜。
镜中不是我们。
而是我们每个人的纸人替身,站在剧本第一页,缓缓抬头,对我们诡异地笑。
镜子忽地一碎!
剧本从空中飘落,啪地摔在我的脚边。
上面写着:
终幕:鬼未退场,纸人还在演。
欢迎下次,再来玩我的剧本。
我一脚将剧本踢进火盆,捻碎最后的灰烬。
这次灵异剧本杀,暂时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