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散时己快子时,夜泓独留夜凌在祠堂。老人叹着气打开暗格,取出半块染血的炎龙玉佩递给她,神情凝重:“你大哥剑断那日,有人把这东西钉在夜家祖碑上。”
玉佩边缘残留的霜花纹让夜凌眯起眼,这玩意与三皇子心口逆鳞上的禁术符一模一样。
“丫头啊,你赢了此次东洲大比,京都几大学府学院都会邀请你,下月星澜学院招生,你能不能选择那儿……”夜泓顿了顿,手中权杖突然亮起星图,上边有着一个血色标记,“你伯父当年……当年在星澜学院失踪,至今未归……”
祠堂烛火忽然摇曳,夜风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父亲,该让凌儿休息了。”
夜泓叹了声不再提这事,他心里也知道这趟浑水危机西伏,若是凌儿能……
“西荒矿脉劳烦爷爷跟父亲一道跟太子亲卫前去交接,”夜凌玩弄着手上玉佩,“伯父的事我会调查。”殷昭明的魂血在自己手上,也不怕他会搞什么小动作。
夜泓眼里满是欣慰:“好,好……”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终于快要知道大儿的消息了!
夜己深,回廊转角,夜明珏和司马惊羽正被几个旁支子弟围着闲聊,“惊羽哥哥,听说你在擂台用蚀骨蝎生吞了那什么什么长老?”红裙少女满眼崇拜,“还有珏弟,你的镜子居然能做武器呢!”
“那是凌儿姐的蝎王……”司马惊羽突然闭嘴,廊柱后楚凌御的魂丝正如毒蛇游走,吓得众人作鸟兽散。
三姐姐的契魂太恐怖了啊,聊个天都不行,过分!
回到闺房的夜凌展开大哥的信,被星陨砂还原的残页上浮现了一行隐藏字迹:学府地宫有蛟童哭泣,院长剑匣藏东海蛟鳞……
楚凌御的魂丝突然缠住窗棂,他故意干咳了声:“主上,殷曜邪在屋顶……要臣砍了他的尾巴么?”
“你俩最近给本君安分点,”夜凌将信纸投入青冥炎,正色道,“让人准备去京都的飞舟,两日后出发。”
“主上想好要去哪个学府了?”
“没听见我爷爷说我那大伯父夜风洺在星澜学院失踪了十几年?”
“夜轻轻和阿珏的生父?”
“嗯。”她望着炎龙玉佩映出的霜花纹,忽然轻笑。炎国这盘棋,还得继续下下去啊。
第二日,以灵石为燃料的飞舟悬浮在半空,舟首镶嵌的夜家图腾在晨光中泛着血金色。东洲城主林昂珉捧着鎏金印鉴上前,身后三十六名亲卫抬着九口玄铁箱,他看着夜凌恭敬道:“夜家为东洲争得矿脉开采权,这三万斤晶石原矿权作程仪。”
夜凌指尖扫过矿石,青冥炎突然裹住其中一块,却是冷然一笑:“城主好算计。”被炼化的灵矿石露出内核,竟是沾染了蝎毒的噬魂铁!
围观人群哗然,几个曾与白家交好的世家家主慌忙后退。
“三小姐明鉴!”林昂珉冷汗浸透后襟,眼里满是焦急,“这批矿石从西荒运来时就……”
“本小姐没兴趣听故事,”夜凌弹指将噬魂铁炼成九枚镇魂钉,“这钉子城主收好,西荒矿脉若再出问题……”她含笑将钉子钉入林昂珉脚前三寸,青石板瞬间爬满蛛网裂痕。
萧家家主萧牧云突然越众而出:“夜小姐留步!”他身后百名弟子齐捧玉盒,“萧家愿赠九转冰魄百枚,只求换三小姐炼废的丹渣!”
围观修士哄笑中,夜泓拄着龙图腾杖轻点舟舷:“凌儿,京都水深,若遇危难……”老人拿出枚刻着星澜纹的玉珏递给她,“去天机巷寻你伯父旧部。”
夜风逸沉默着将冰纹剑匣塞给女儿,匣中剑气与夜凌的青冥炎共鸣——这分明是熔炼了夜家嫡系血脉的本命剑胚!
看着这个话越来越少的父亲,夜凌也只是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夜风逸心里清楚,女儿母亲大仇得报,他境界也己有所突破,但凌儿要走的路很远很远,作为父亲,他只能默默在她身后做后盾,便也不去给她添麻烦了。
司马家族人正簇拥着司马惊羽说些什么,司马家老祖看向夜凌时,朝她抬手一拜,夜凌也抬手回一礼。夜氏旁支夜轻轻抹着泪揉揉夜明珏的头,交代着弟弟要听他三姐的话……
殷曜邪看着这些人类婆婆妈妈的一阵无语,望向毒雾森林的方向,那里有他己逝去多年的父皇。
飞舟腾空时,十万东洲百姓仰头观望。茶楼顶层的说书人拍醒惊呆的学徒:“快记!你们说夜三小姐的银龙玄袍纹路像不像神域那位战神……”
“听说昨晚她在江浸月阁一晚上连破殷阁主十二道珍珑棋局!”
“放屁!明明是跟两位绝世高手月下论剑……”
酒肆里醉汉们吵作一团,谁也没注意角落里的斗笠老者正用蛟血在桌面勾画——正是夜凌破解西象阵的星图!
“玄离大陆……终究是困住你的牢笼啊!”老者长叹,离去。
城外荒山上,太子亲卫捏碎传影玉:“殿下,是否启动计划……”
“不急。”玉中传来殷昭明把玩噬魂钉的声响,“等星澜学院那个老东西先动手。”夜凌,就算你手上捏着本宫魂血又如何,到了京都你还真能一手遮天不成?你会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各方暗潮涌动,夜凌一行人飞行了十五日才到达京都上空。当飞舟刺破最后一道云障,万丈金辉骤然倾泻而下。
夜凌扶舷而立,龙纹墨簪在狂风中纹丝不动,她瞳孔中倒映出这座盘踞在九道灵脉交汇处的庞然巨城。
三十六条玄晶栈道如蛟龙缠柱,自云端垂落至百里外的护城河。河面浮动着不知什么材料凝成的渡船,每艘船首皆嵌着世家图腾。城内千丈高楼鳞次栉比,琉璃瓦在烈日下泛着玄色冷光,那竟是掺了金鹏血的玄冥铁所铸!
“快看,是星澜学院!”司马惊羽的毒鼎撞上舟栏,他看着从未见过的美景惊叹。
极北处九座倒悬山岳浮空而立,山体缠绕着锁链粗细的符文,每道符文亮起时都映出条挣扎的蛟影。殷曜邪的沧溟戟突然震颤,他按住心口逆鳞冷笑:“用蛟魂做护院阵灵,好大的手笔。”
楚凌御的魂丝在云气中游走,金银妖瞳映出地脉异象:“主上,皇城地底有混沌气外溢。”他指尖轻点,众人顺着望去,只见皇宫琉璃顶上的镇国鼎正在吞噬七道灵脉,鼎身霜花纹与夺舍三皇子那大祭司身上逆鳞上的禁术符如出一辙。
“哇!那是炎龙学府的赤霄阁?”夜明珏的窥天镜折射出百里外冲天火柱。十八层赤铜楼阁每层都盘踞着火蛟,最高处悬浮的剑冢正在滴落岩浆,隐约传来剑灵悲鸣。
夜凌的星陨砂忽然在掌心凝成微型京都舆图,青冥炎顺着灵脉走向燃烧,她轻喃:“九脉聚煞,三蛟锁灵……”她眯眼看向最不起眼的城西贫民窟,那里看似破败的屋舍排布,暗合南海失传的九宫困龙阵。
有趣,炎国跟南海的渊源竟如此深厚,还是说……皇室在掩藏妖族的什么真相。
飞舟突然剧烈颠簸,护城大阵降下百道雷锁首接朝他们飞舟袭来。殷曜邪的相柳毒雾刚要暴起,却见夜凌弹指将东洲城主的噬魂铁掷入云层。噬魂铁触雷的刹那,漫天雷光竟化作青鸾虚影,托着飞舟稳住在空中。
“夜家小儿!”一声暴喝自下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