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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的夕阳余晖还没落下，宗门西个徒弟在院子里斟茶的斟茶，捣药的捣药，炼蛊的炼蛊，还有一个拿着养魂灯发呆。
“既然今日各位都在，为师便带你们去见见昔日的宗门——傲世宗。”花辞树弹落烟灰，接过小徒弟递过来的茶。
“傲世宗，这名字听上去就霸气，”夜凌笑着道，“那为什么现在要加个‘灵虚’二字呢？”
“这个我来解释，”安容抬头笑咧嘴，“因为现在宗主空虚寂寞冷……”
花辞树一烟杆差点没敲破他脑袋，“胡闹！”他说完抽了口烟，敲了敲桌面，下一刻七十二盏往生灯在宗门禁地次第亮起，“走吧。”
师徒五人一行皆朝那往生灯去，夜凌踩上接引的鎏星阶时，青玉砖突然化作流沙，露出底下焦黑的战场遗骸，这层层叠叠的尸骸令她心底一阵沉重，突然就明白了宗门改名的由来。
“这便是八百万年前的傲世宗。”花辞树声音带着些叹息，手中烟杆划过虚空，残垣断壁如褪色画卷般复原。
巍峨的“天衍殿”高悬九重星轨，十万弟子御剑穿梭云海，剑鸣声竟凝成实体金龙和凤凰在檐角盘旋，繁荣景象丝毫不比九重天上那些神族的神宫差！
楚凌御的弑神枪突然震颤，枪身浮现出与殿前石碑同源的铭文，夜凌上前抚过碑上“沧溟”二字，额上金莲印突然灼烫，她有些意外，回头问花辞树：“师尊，初代宗主难道是……”
“没错，跟你我一样，神界的天道初代守门人。”花辞树烟杆轻点，幻境骤变。
残阳如血的天空裂开九万里沟壑，域外天魔的骨翼遮蔽日月，那时神帝率领百万神兵退守天门不战，唯有傲世宗七十二峰升起星斗大阵。
“列阵！”沧溟的白发浸透血污，手中“斩劫剑”引动三十三重雷暴。七十二位长老脚踏星位，将毕生修为灌入阵眼。
夜凌看见少年花辞树跪在阵心，七窍淌血地维持着时空裂隙——那是唯一能封印天魔的“归墟之门”。
“师尊！”阵外的紫袍弟子突然炸成血雾，天魔触须穿透他胸膛，“第九峰……守不住了！”
沧溟大喝一声剑指天门方向，神帝正在云辇上冷笑：“傲世宗既要当英雄，本帝便成全你们，来人，关天门！”
天门轰然闭合的刹那，七十二峰同时崩塌，所有人……
楚凌御突然按住心口，他的墨莲竟与幻境中某位长老的命火共鸣。那长老祭出本命法器时，莲纹与弑神枪如出一辙！
“那是你母亲一脉先祖，”花辞树看了眼楚凌御，碾碎烟丝，幻境浮现血色族谱，“楚氏一脉当年全数战死，唯留襁褓幼子被沧溟师尊封入归墟。”
夜凌的终焉之火突然失控，她看到沧溟将斩劫剑刺入自己眉心：“以吾道种，封天门！”
七十二长老的残魂化作锁链，将域外天魔拖入归墟，少年花辞树抱着婴儿跪在废墟，身后是神族嘲讽的号角声。
幻境忽然扭曲，夜凌瞥见时空裂隙中有银狐穿梭，九条狐尾卷着天魔残肢，额间咒印与九曜如出一辙！
“时空银狐族当年背叛神界大陆为天魔引路，”花辞树弹指击碎幻象，冷笑了声，“如今九曜身上的天魔引，便是那时……”
话音未落，一具晶莹的无上遗骸突然从神狱塔飞出，夜凌虚空神瞳映出段被抹去的历史——宗主沧溟陨落前，曾将自己遗骸和半缕残魂封入神狱塔第九层！
原来自己在第十层遇到的遗骸是沧溟的！所以终焉道痕是……
夜凌猛然转头看向楚凌御：“它被九幽弄到了第十层……”
“嘘。”花辞树的烟杆压住她唇瓣，温声道，“看下去。”
幻境最终定格在沧溟消散的刹那，他残破的元神化作墨莲没入婴儿眉心，再将其送去花辞树怀中。
原来……那婴儿，竟是楚凌御，夜凌项间幻化成首饰的神狱塔突然发烫，与她额上金莲共鸣出璀璨星芒。
“这就是天道守门人的宿命，”花辞树白发无风自动，往生灯齐齐炸裂，“外人只道神狱塔是御儿百万年前创造的，却不知它从来都不是武器，而是……”
“是棺材！”玉清风接住飘落的金莲花瓣，叹息道：“师祖用自身为棺，将域外天魔封在塔底！”
楚凌御的弑神枪突然刺入地脉，墨莲根须顺着往生灯轨迹蔓延。整座秘境开始崩塌，七十二道长老残魂从地底升起，朝着花辞树躬身行礼。
“他们……一首在？”安容的红绫绞碎坠落的星石。
“在，也不在，”花辞树碾碎最后一粒烟丝，“就像殷曜邪的残魂，在又不全在。”
夜凌额间的终焉道痕突然暴涨，金莲印凝成沧溟虚影。她看见八百万年前那场大战的真相——神帝与天魔早有勾结，沧溟是以身殉道逼退两方！
“师尊这些年……”她望向花辞树霜白的鬓角，声音很轻，“独自守着这个秘密？”那时的他心里该有多苦多痛，整个宗门只剩他一人独守……
这八百万年，他如何度过的？
“现在有你们了。”花辞树弹指修复秘境，废墟中升起块新碑，刻着夜凌与楚凌御的名字，“第九代守门人，该换新棺了。”
楚凌御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墨莲绽放：“夫人可愿与为夫共铸此棺？”
夜凌的弑神枪挑落他半幅外袍：“先把你身上这些烂摊子收拾干净，”枪尖忽指向暗处，“比如那只偷听的小狐狸。”
九幽的虚影在碑后消散，留下一根染血的狐尾。花辞树拾起狐尾轻笑：“时空银狐族的拜帖，倒是别致。”
暴雨骤临，冲刷着碑上新刻的“傲世凌虚”西字。夜凌着字迹，突然将终焉之火按入楚凌御心口：“要铸棺，也得先修好你这破炉子，自己那神魂破破烂烂什么样子心里没数？”
楚凌御笑着握住她的手：“是是是，小师妹说的是。”
倒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夜凌耳尖发烫。
“哟，这是当着我们的面……”安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小师妹，师兄我刚研制出一款超好用的真言丹！要不让大师兄先试试？”
夜凌挑眉：“我看甚好。”
“啧，我看三师弟这是皮又痒了！”楚凌御朝安容扑去。
安容大叫：“师尊您看啊！他欺负人，一点不像别人家的大师兄——”
星河倒悬间，谁也没看见花辞树袖中碎裂的命牌——属于沧溟的那块，正渗出血色泪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