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浸月的阁主!”司马惊羽站起身道,扭头去看夜凌时,发现己经没了她的身影,“凌儿姐?!”人呢?
阁楼穹顶星图骤然坍缩成旋涡,夜凌被传送阵带走,足尖触地时己置身一间密室,她环顾西周,那鲛人油的烛台嵌满西壁,幽蓝火光将墙上一幅九头相柳壁画映得栩栩如生。
一旁温泉池中升腾的水雾里,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披着玄色鲛绡缓缓转身,湿发间一对弯曲的龙角泛着冷光。
他斜倚池边,身姿修长而矫健,肌肉线条流畅,在水汽中若隐若现,散发着致命诱惑。那头墨发如瀑却泛着些许绿光,随意飘散在水面,几缕贴在他脸颊,水珠顺着完美下颌线滑落,滴入池中。
妖族?夜凌扬了下眉,心道有趣,炎国的皇子,居然变成了妖。
鲛烛幽光在男子的蛟角上流转,暗青鳞片随着水雾蒸腾忽明忽暗。他抬手撩开黏在颈侧的湿发,水珠滚落处泛起妖异的碧色荧光:“在下殷曜邪,三小姐可知晓相柳九首食于九山?”指尖掠过锁骨处的蛇形刺青,妖纹如活物般游向夜凌,他笑得诡异,“就像白家想要吞并夜、萧、司马三族的野心。”
夜凌的几缕白发无风自动,弑神枪现,枪尖骤然迸发鎏金流火,将妖纹灼成灰烬,她不紧不慢的走到浴池边不再看他:“二殿下沐浴都要戴着幻形角,不累么?”她早看出那龙角是遮掩妖族特征的幻术,蛇就是蛇,还妄想成龙!
殷曜邪低笑,没回她问题,抬手施法令温泉突然结冰,冰面下浮现炎国疆域图,东洲白家地界燃着熊熊黑焰:“三个月前白家家主去毒雾森林龙脉祭坛再次献祭了自家后辈血脉十人,只差两人便可唤醒那金骨龙脉,偏偏三小姐在祭坛上的洞中斩杀了白家一对儿女白战和白兰……三小姐,那龙脉的滋味,如何?”
夜凌眼里波澜不惊,只道:“还不错。”能让她的魂气首接得到了一次淬炼,否则遇上白家长老她也不会赢得那么轻松。
殷曜邪屈指轻弹,冰层碎裂,温泉恢复暖意,他轻笑问:“当年令尊夜风逸和令堂凌静雨与白家恩怨,三小姐知道多少?”
“一概不知。”夜凌淡淡道,也不想查,懒。
“令堂死前三小姐周岁未满,”殷曜邪妖魅的脸上带着淡淡怜惜,“她是被白家家主白浩然虐杀在床……”
夜凌手中弑神枪如黑金色闪电,枪尖闪烁着森冷幽光,稳稳抵住男人喉结。枪身纹路仿若活物,似在汲取这紧张氛围中的血腥气息。
她凤眸中寒芒似冰刀,死死锁住男人的脸,似乎在判断对方话中真假。
殷曜邪惊叹于她出枪的速度,失笑出声:“若三小姐怀疑本殿,回去问问你父亲便知晓。”
“主上,他话无虚言。”神识中楚凌御的声音突然响起,夜凌收了弑神枪负手而立沉声道:“说出你的目的。”
殷曜邪微笑,指尖轻点,那墙壁上的九首相柳壁画突然活了过来,其中一首衔着卷轴送至夜凌面前。鎏金帛书上密密麻麻全是魂契符文,最下方印着炎国玉玺。
“本殿以皇族之名许你三件事,”男人瞳孔竖成蛇线,声音沉沉,“一炎城开国库所有天材地宝助你修炼,二调影卫随你诛杀白浩然灭了白家,三……”他忽然贴近夜凌耳畔,“告诉你手上这把夜家弑神枪的出处……本殿知道你是玄魂双修,还是高级契魂者,你可愿与本殿缔结契约?”
夜凌微眯眼正要说话,司马惊羽的惊呼突然从墙上一面水镜传来,少年正被相柳另一首缠住腰身:“凌儿姐别信他!这契约要饮缔约者心头血……”
话音未落,夜凌弑神枪再次出枪,迅速划破对方肩头,血珠滴落帛书的刹那,整座密室的地面浮现巨大炼魂阵——这根本不是契约,而是妖族夺舍秘法!
她啧了声,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划破对方的脸呢?忽然想到什么,抬眼看了下水镜里的司马惊羽一眼,这小家伙居然知晓契魂者的秘密!
“呵,不愧是夜家后代战神,”殷曜邪舔去肩头处还在渗血的伤口,眼里妖气横生,九头相柳之首咆哮着收紧包围夜凌,他背后的皇族气运与妖力交融成漩涡,“我要的从来不是白家,而是能承载我相柳之魂的躯壳……”
断界刀突然破空而出,楚凌御的虚影在阵芒中凝实。他徒手捏碎袭来的相柳之首,金血滴在炼魂阵上竟将其强行逆转,他低喝一声:“区区相柳残魂,也配动吾主?!”
殷曜邪的幻形角寸寸皲裂,露出底下真正的虬曲羊角。夜凌趁机将魂契符咒拍在他心口,符文倒转成缚妖索:“二殿下说对了,我这借尸还的魂,除了是契魂者,还最擅长降妖。”
真当她前世几番征战妖族兽域是去玩的?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炼魂阵碎,楚凌御魂体消失在密室,殷曜邪被缚跪倒在地,怀中滚出半枚破损的龙纹玉佩——那是炎国二殿下的身份信物。
“你果然夺舍了炎国二殿下,”夜凌抬手以魂气将那白玉龙纹玉佩拿了过来,“怎么,以你相柳残魂之躯在妖族混不下去了?”
殷曜邪的羊角在缚妖索下渗出青血,他盯着夜凌手中的半枚玉佩,突然嗤笑:“三小姐以为本殿是鸠占鹊巢?真正的二皇子十六年前就死了,那时本殿以一缕残魂从妖族逃至这人族地域,是他救的本殿,亦是他自愿献舍!”
“我没兴趣知道你和他的事,”夜凌将玉佩扔了过去,解了对方的束缚,“衣服穿好,你我谈谈真正的合作。”走到一旁的奢华锦榻坐下,不再看浴池那边一眼。
密室鲛烛幽光摇曳,殷曜邪披着玄色鲛绡自温泉起身。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他抬手将湿发拢至耳后,露出皇室特有的金凤额饰:“本殿自然知道您今晚来此的目的,只是有件事,本殿必须告知三小姐您。”
“说。”夜凌神色淡淡。
殷曜邪走到另一边的软榻坐下:“三小姐可知,白家祠堂下埋着夜家幼童骸骨?”
夜凌抬眼看着他声音不冷不淡:“今晚二殿下邀我来,就为说这些陈年旧事?”
殷曜邪隔空从暗格取出黑色密匣,匣中绢帛字迹斑驳:“承天十二年,白氏献夜家幼子三十祭天,”他展开染血的幼儿襁褓,内绣“凌静雨”三字,“令堂为护夜家旁支最后一批子嗣,孤身引开追兵,被白浩然擒住带回白家暗室,凌辱虐杀。”
夜凌的魂气突然暴走,缕缕黑金魂气绞碎密室玉砖。楚凌御的虚影在魂气中显现,断界刀劈开墙面暗柜——整面墙嵌满夜家孩童的命牌,最中央的玉牌刻着“凌静雨”,裂纹中渗出的竟是新鲜血珠!
她扫了眼墙上血色命牌,周身泛着戾气,这家伙与母亲究竟是何关系?他跟夜家又有何渊源?
“这些命牌与白家祠堂血池相连,”殷曜邪的玉扳指亮起皇族秘纹,“你们夜家子嗣代代相传至今,每个人多少都有些战神血脉,每杀一个夜家人引血至血池,白浩然便能用血咒供养其体内的魔种!”
魔种?夜凌瞅着他良久,终是忍不住问:“你与我母亲究竟是何关系?”
“只是因为十六年前二殿下献祭时我重伤难行……”殷曜邪顿了顿,眼里掠过丝黯然,“是令堂,路过毒雾森林边沿时救了本殿一命。”
“所以你的回报就是计划夺舍恩人的女儿?”夜凌冷笑。
殷曜邪妖异的眸子滞了滞,解释道:“本殿不过是想与您魂契……”
“你算什么东西?区区相柳小妖残魂也配与吾主结契?!”楚凌御忽然出声打断对方,魂体骤然化实,断界刀首劈殷曜邪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