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的弯刀割开第一匹霜狼喉管时,刀刃上腾起的血雾凝成了栖梧的脸。
北境狂风卷着盐粒砸在铠甲上,他望着地平线处翻涌的黑色潮水——那不是北戎骑兵,而是数以万计瞳泛银光的疯狼,狼背上驮着被钨钢锁链贯穿的童尸。
"放火油!"亲卫巴图嘶吼着掀开盐车,滚出的木桶里渗出刺鼻腥气。
这是三日前从巫族祭坛缴获的"血髓",遇风即燃的蓝焰能烧穿生铁。
七哥却按住巴图的手,狼牙链坠贴上火把的瞬间,他看见焰心里浮出谢明懿的残影。
"它们在等血月。"七哥扯下染血的护额,露出眉骨处新生的凤翎纹,"把西哥给的钨砂混进火油。"
雪狼王突然人立而起,前爪重重拍向冰面。
蛛网状的裂痕瞬间蔓延至北戎军阵,冻土下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
七哥瞳孔骤缩——那些根本不是童尸,而是用冰魄珠重塑的栖梧复制体,每个"栖梧"心口都插着半截翡翠骰子!
第一波狼潮撞上防线时,七哥闻到了漠北盐场的腐臭味。
蓝焰腾起的刹那,他看见疯狼银白的毛发下覆盖着盐晶铠甲,利爪划过盾牌的痕迹竟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巫族密文一模一样。
"将军小心!"巴图的狼牙棒击碎扑来的狼首,飞溅的脑浆在空中凝成箭矢。
七哥翻身跃上雪狼王脊背,腕间铁链绞住狼尸甩向敌阵。被击中的北戎骑兵炸开时,爆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金蚕蛊,虫群迅速在冰面拼出"换命阵成"西字。
雪狼王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七哥的胎记如烙铁般灼痛。
他扯开胸甲,发现心口皮肤下凸起无数盐粒,正沿着血管游走形成星图。
当第一粒盐晶刺破指尖时,二十年前的记忆汹涌而来:父亲握着钨钢匕首站在盐井边,井底传来的不是栖梧的哭声,而是谢明懿念咒的嗡鸣。
退守钨矿山的路被冰魄花封死,七哥的弯刀劈开花茎时,汁液溅出栖梧的惨叫声。
山体裂缝渗出金色血液,在岩壁上汇成父亲的字迹:"弑女者得永生"。巴图用战斧撬开冰封的矿洞,涌出的腐气中浮着三百盏青铜人面灯。
"这是......"七哥的狼牙链坠突然吸附在洞壁上,揭下一块盐壳后露出泛着蓝光的钨钢矿脉。
矿脉纹路与栖梧的胎记完全重合,每隔三寸就嵌着枚冰魄珠,珠内封存着凤家女儿被锁在祭坛的画面。
雪狼王突然发狂撞向矿壁,坍塌的碎石后显出青铜密室。
七哥的火把照亮墙上的壁画:谢明懿将婴儿栖梧放进盐棺,而父亲正用钨钢锁链勒死另一个女婴——那孩子后背的凤翎纹与他的一模一样!
北戎的号角声穿透矿洞时,七哥正盯着壁画下的青铜匣。
匣内整齐码放七把钨钢匕首,每把都刻着凤家子的名字。
当他握住刻有"凤淮玦"的匕首时,洞外突然传来栖梧的呼唤:"七哥,你要杀我吗?"
矿洞口的光晕里站着与壁画中一模一样的双生女婴。
七哥的匕首脱手飞出,却在触及女婴的瞬间化为盐粉。
雪狼王暴起扑杀,利齿穿透的却是巴图的胸膛,亲卫后颈不知何时生出了谢氏族徽!
"好兄长,现在明白为何凤家代代产双生子了?"巴图的声音变成谢明懿的腔调,伤口涌出的钨砂凝成锁链缠住七哥,"你们本就是为巫鼎备用的......"
雪狼王的悲鸣震落洞顶盐锥,七哥在血泊中捏碎所有冰魄珠。
珠内金凰虚影撞向壁画,谢明懿的惨叫声里,山体裂缝突然吐出三百具盐雕——全是七哥这些年战死的亲卫,他们指尖齐指矿脉深处的祭坛。
七哥拖着断剑闯入祭坛时,血月正被巫鼎吞噬。
九根钨钢柱上绑着幸存的雪狼,每根柱子都刻着凤家子的生辰。
中央冰棺里躺着双生女婴的尸体,她们的脐带连进巫鼎,鼎内沸腾的盐浆中浮沉着半块冰魄珠。
"终究是回来了。"谢明懿的残魂从鼎中升起,指尖金蚕丝缠住七哥的断臂,"当年你父亲在此处抉择时,选的是更有巫力的那个......"
七哥的胎记突然爆裂,金血喷溅在冰棺上。
棺盖移开的瞬间,他看见两个女婴的后背-一个刻着凤翎纹,一个刻着谢氏族徽。雪狼群在祭坛外发出最后的嗥叫,七哥将钨钢匕首刺入心口时,巫鼎突然倾覆,盐浆裹着金凰虚影冲向血月。
当月光完全变成金色时,七哥在垂死的雪狼王眼中看到了真相:二十年前被父亲杀死的女婴,后背的谢氏族徽下盖着的,是他凤淮玦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