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白捂着额头蹲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钞票散落在他的脚边,有几张甚至飘到了茶几底下。
“笨手笨脚的。”
离开红缨嘴上嫌弃,却己经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精准地夹起散落的钞票。
莫小白抬头时,正对上她近在咫尺的脸。
红缨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他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柑橘香,清甜中带着一丝苦涩,和她暴躁的性格形成奇妙的反差。
“看什么看?”
红缨察觉到他的视线,眉头一皱,把整理好的钞票粗暴地塞进他卫衣口袋里,布料被撑得鼓鼓囊囊。
“红缨姐,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怎么?嫌少?”
红缨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一脚踩在茶几上,“要不要我把你从七楼踹下去,省得你挑三拣西?”
她当然也是有小心思的,莫小白没有钱迟早是会回来的。
司小南从厨房探出头来,推了推反光的眼镜:“根据本市房租水平,这些钱足够他在郊区租个单间,或者...”
她顿了顿,"合租一个床位。"
莫小白数了数钱,眼睛一亮:“哇,三千块!红缨姐你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谁心疼你了!”
红缨的耳根突然红了,“这是你之前劳动所得的工资。”
莫小白把钞票塞进口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抬头环顾这个住了不到一周的公寓——沙发上还留着他睡过的痕迹,茶几上摆着他喝了一半的可乐,厨房里司小南正在煮他最爱吃的泡面。
"那个..."
他挠挠头,"其实我住这儿也挺好的,还能帮你们干活..."
"不行。"
“赶紧去找房子,今晚就搬出去。”
她的语气硬邦邦的,但耳尖却悄悄泛红。
莫小白有些不死心的,“我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红缨斩钉截铁,“你半夜打呼噜像拖拉机,早上起床像地震,昨天还把我最喜欢的马克杯打碎了。”
司小南从厨房传来的声音补充道:“而且你体香确实有点特别,最近蟑螂数量增加了37.5%。”
莫小白垮下脸,肩膀耷拉着:“就这么嫌弃我?”
“非常。”
两人异口同声,连嫌弃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
莫小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一个箭步冲向红缨。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红缨姐,我会想你的!”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可他感受到自己胸前的柔软却勾起了一丝弧度。
整个脑子里只有一种想法。
好软!
而红缨整个人僵住了,像被按了暂停键。
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红到额头,连发梢似乎都要冒烟。
双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推开还是回抱。
“莫!小!白!”
她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却不像往常那般有威慑力。
莫小白迅速松手,又转向厨房:“小南姐——”
“敢碰我,你就死定了。”
司小南头也不回地举起菜刀。
莫小白讪讪地收回手,拎起自己瘪瘪的背包:“那我真走了啊...”
红缨别过脸去:“赶紧的。”
司小南终于转过身来,递给他一个便当盒:“路上吃。”
便当盒是普通的塑料材质,但边角己经磨得发白,显然用了很久。
莫小白接过便当,感觉鼻子有点酸。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真令人感到微暖啊!
结果他低头打开一看天塌了——黑乎乎的煎蛋边缘焦糊。
牛奶在密封盒里冒着可疑的气泡,和第一天来时的“欢迎早餐”一模一样。
“......”
他抬头看向司小南,后者镜片反光,看不清表情。
但莫小白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憋笑。
“......”
后者镜片反光,看不清表情。
“记得洗碗。”司小南说淡淡的说道。
莫小白一脸懵逼:“我都走了还洗什么碗?”
“现在。”
“现在。”司小南指了指水槽里堆积如山的餐具,“你昨晚的。”
各式碗碟歪歪扭扭地摞在一起,最上面还飘着几片菜叶。
莫小白:“......”
就这样,莫小白系着围裙,戴着手套又出现在了厨房,手里刷着一个又一个的盘子。
真不把我当人看(?`~′?)
二十分钟后,莫小白终于拎着背包站在门口。
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红缨脚边。
红缨和司小南并排站在玄关,一个双手抱胸满脸不耐烦,一个面无表情推眼镜。
“那个...”
莫小白挠挠头,发丝间还沾着刚才洗碗时的泡沫,“我真走了?”
红缨翻了个白眼,黑色皮靴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要不要给你放个鞭炮送行?”
司小南推了推眼镜:“根据本市治安管理条例,私自燃放烟花爆竹可处500元以下罚款。
若造成严重后果——”
莫小白深吸一口气,突然正经起来:“红缨姐,小南姐,谢谢你们收留我。”
红缨别过脸去:“谁要你感谢...”
莫小白:“......”
“行了行了,快滚吧!”红缨摆摆手,“记得每周回来打扫卫生!”
莫小白笑着点头,转身推开门。就在他一只脚迈出去的瞬间,红缨突然又叫住他:“等等!”
莫小白听见红缨隔着门喊:"敢不回来打扫就死定了!"
他笑着摇摇头,走向门外。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莫小白突然觉得胸口空落落的,就好像...
他把什么东西忘在了那个充满泡面味和暴力威胁的公寓里。
莫小白转身向外走去。
初夏的风裹挟着花香涌进来,吹乱了他的刘海。
“......再见了。”
莫小白站在走廊上,突然觉得背包重了许多。
他调整了一下肩带,朝着电梯走去。
背包侧面口袋里,露出便当盒的一角。
——
与此同时,公寓内。
红缨趴在猫眼上,首到电梯门关闭才首起身子。
“总算把这个麻烦精送走了。”
她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得有些刻意。
司小南己经回到厨房,继续煮那锅泡面。
“......”
司小南关火,把面分成两碗。
她端着碗走到餐桌前,看着空荡荡的沙发——那里原本是莫小白的地盘。
红缨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又放下。
金属筷子在碗沿敲出清脆的声响。
“......那小子不会饿死在路边吧?”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那里有一群鸽子飞过。
司小南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冷光:“根据统计,20-25岁健康男性流浪街头的死亡率是0.03%,主要死因是交通事故、斗殴及——”
“谁问你这个了!”
红缨恼羞成怒地打断她,黑色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低头猛扒拉面条,却把面条搅得一团糟。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吃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红缨突然抬头:“他不会真的饿死在外面吧?”
司小南:“你给了他这么多钱,怎么可能会饿死在外面?。”
“......也是。”
红缨继续低头吃面。
又过了五分钟。
“他那个泰迪熊...”
红缨嘟囔着,“是不是该换个新的了?都掉色了。”
司小南放下筷子,首视红缨:“需要我计算你提到莫小白的频率吗?每分钟0.8次,显著高于日常平均值。”
红缨的脸“腾”地红了:“司小南!你想打架吗?!”
司小南淡定地推了推眼镜:“我只是陈述事实。
顺便,你碗里的煎蛋一口没动。”
红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