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的凌晨三点,金沙赌场的霓虹灯仍在夜空里流淌着艳俗的光。大厅中央的轮盘赌桌前,几个醉醺醺的德州扑克玩家正把筹码拍得噼啪响,发牌员机械地转动轮盘,完全没注意到三辆黑色皮卡正从沙漠公路上疾驰而来,扬起的沙尘在月光下像条蜷曲的蛇。
林胜站在顶层监控室里,盯着十六块屏幕中逐渐逼近的车队。他摸了摸腰间的格洛克17,枪套边缘还留着昨晚和夜莺在天台接吻时蹭上的口红印——那是她特意选的酒红色,说这样即便沾在枪套上,也像朵带刺的玫瑰。
“沙漠之鹰到了。”夜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她正蹲在赌场对面的星巴克二楼,狙击枪的瞄准镜锁定着为首皮卡的驾驶座,“六辆车,二十七个武装分子,三挺M249,两具RPG。卡米洛在第三辆面包车里,防弹玻璃贴着反光膜。”
林胜看了眼手表,指针指向3:08。三天前,夜莺截获了卡米洛和“沙漠之鹰”的交易邮件,里面详细写着“凌晨三点突袭,趁赌客最少时控制赌场”。他当时只是笑:“卡米洛还是太嫩,真以为雇佣兵能比暗影堂更熟悉这里的通风管道?”
“阿杰,就位了吗?”他对着耳机说。
“通风管道第三段,”阿杰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刚绕过中央空调,能看到大厅的监控摄像头。”他顿了顿,“老规矩,我数到五,你那边就拉电闸。”
林胜转头看向控制台,手指悬在“总电源”按钮上方。监控屏幕里,皮卡己经停在赌场正门前,雇佣兵们端着枪冲下车,其中两人扛着RPG对准玻璃门。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按钮。
整座赌场瞬间陷入黑暗。惊呼声、筹码掉落声、老虎机的蜂鸣声在黑暗中炸成一片。林胜借着应急灯的红光,看到雇佣兵们的战术手电在大厅里乱晃,为首的光头队长吼了一嗓子西班牙语:“别慌!找电源箱!”
“阿杰,动手。”林胜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监控室的防弹玻璃——那里正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像把淬了毒的刀。
通风管道传来沉闷的撞击声。阿杰带着西个暗影堂成员从天花板的检修口坠下,落地时发出重物砸地的闷响。他们戴着夜视仪,M4的消音器在黑暗中吐着幽蓝的火舌,最先反应过来的三个雇佣兵还没举起枪,就被打穿了喉咙。
“楼上有埋伏!”光头队长的吼声带着哭腔。他举起M249扫射,子弹打在天花板上,石膏板像雪片般簌簌落下。但阿杰他们己经分散开来,借着赌桌和老虎机的掩护,精准点射雇佣兵的膝盖——这是林胜特意交代的:“留活口,问芝加哥的情报。”
林胜顺着消防通道往下跑,每下一层都能听见楼下的枪声。他在二楼转角处停住,从门缝里看到三个雇佣兵正往VIP室冲,那里锁着赌场的备用金柜。他摸出两颗震撼弹,拉环,甩进走廊。
“轰!”
强光和巨响中,雇佣兵们捂着耳朵踉跄后退。林胜冲出去,格洛克17的枪口几乎抵住最近那人的太阳穴。“趴下!”他吼道,靴跟碾住对方的手腕,听着骨头碎裂的声音,“芝加哥的人给了你多少钱?”
“妈——”
回答他的是一声闷响。林胜转头,看到夜莺站在走廊尽头,狙击枪的消音器还在冒烟。她穿着黑色紧身衣,发梢沾着石膏灰,像只从夜色里钻出来的猫:“他咬毒自杀了。卡米洛的车在后门,我刚才看到他往那边跑了。”
林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跟着夜莺冲进后巷,月光下,卡米洛的黑色面包车正撞开栅栏,后轮在沙地上打滑。副驾驶座的车窗摇下,卡米洛的脸在阴影里泛着青灰,手里举着把勃朗宁大威力手枪。
“林!你赢不了芝加哥人!”他的声音被引擎声撕碎,“他们会把你——”
枪响了。
夜莺的狙击枪发出轻咳般的闷响。卡米洛的脑袋突然歪向一侧,鲜血溅在车窗上,像朵绽开的红梅。面包车失去控制,撞进路边的仙人掌丛,油箱爆炸的火光中,林胜看到驾驶座的雇佣兵正挣扎着往外爬,后背插着半根仙人掌刺。
“没死?”夜莺的声音里带着遗憾。
“留着。”林胜掏出对讲机,“阿杰,清场完毕后带两个人来后巷。我们需要活口。”
半小时后,赌场重新亮起灯光。清洁人员推着吸尘器清理弹壳,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尸体,几个惊魂未定的赌客坐在沙发上,端着免费的龙舌兰酒发抖。林胜站在大厅中央,看着阿杰把最后一个雇佣兵按在轮盘赌桌上,那人的左腿中了两枪,血正顺着桌沿滴进赌盘的数字格里。
“说,芝加哥的人给了你们什么?”林胜的手指敲着轮盘,金属碰撞声像催命的鼓点。
雇佣兵疼得龇牙咧嘴:“托雷托先生说,只要搞垮金沙赌场,就给我们每人十万美金,还有……”他突然抬头,“还有,让我们在动手时录下视频,证明是洪门先动的手。”
林胜的瞳孔缩了缩。他转头看向夜莺,她正摆弄着从卡米洛车里搜出的行车记录仪,屏幕上是卡米洛和一个戴礼帽男人的对话录像,背景音里能听到芝加哥的警笛声。
“……林的势力扩张太快,必须在他染指东海岸前除掉。”戴礼帽的男人说,“我会让FBI的朋友在你们动手后半小时抵达,到时候……”
“够了。”林胜打断她。他摸出打火机,点燃录像带的边缘,火焰舔过卡米洛扭曲的脸,“阿杰,把这些尸体和雇佣兵一起埋到沙漠里,记得撒盐——别让秃鹫找到。”
“是。”阿杰点头,转身时露出左臂的刺青——那是洪门的青龙图腾,在应急灯下泛着青黑的光。
林胜走到窗边,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线。沙漠的晨风吹进来,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他摸出手机,按下许文强的号码:“老许,联系内华达州的记者,就说‘金沙赌场遭遇不明武装袭击,洪门安保及时化解危机’。另外……”他顿了顿,“查查托雷托最近在纽约的动作,我要知道他所有的赌场、码头、政客关系。”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己经在查了。对了,夜莺刚才让我看了行车记录仪的内容——那个戴礼帽的男人,是托雷托的私人律师。”
林胜笑了,那是他在赌局上赢牌时的笑:“很好。告诉维克多,我需要五箱C4炸药,三挺M240机枪,送到旧金山码头。”
“明白。”许文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需要我联系墨西哥的朋友吗?红蝎帮的人说,他们可以帮忙‘处理’托雷托的毒品运输线。”
“暂时不用。”林胜望着窗外的沙漠,那里有几株龙舌兰在晨风中摇晃,像举着刀的士兵,“我要让托雷托知道,动我的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时,夜莺走到他身边,递来一杯热咖啡。杯壁上还留着她的指纹,像朵小小的花。“卡米洛的尸体,要通知他的家人吗?”她问。
“通知。”林胜抿了口咖啡,苦味在舌尖炸开,“告诉他们,卡米洛是为了保护赌场被流弹击中的——洪门会给他办个体面的葬礼。”他转头看向她,晨光里,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顺便让记者拍几张家属哭灵的照片,登在《拉斯维加斯太阳报》头版。”
夜莺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胸前的洪门徽章:“你越来越像个真正的教父了。”
“不。”林胜把咖啡杯放在窗台上,玻璃倒映出他微扬的嘴角,“我要做的,是让所有想动洪门的人,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沙漠的风卷着沙粒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林胜望着远处的赌场群,那里的霓虹灯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像无数双贪婪的眼睛。但他知道,从今天起,拉斯维加斯的夜晚,将属于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