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的篝火噼啪作响,元玖卿盯着萧景珩不断渗血的指尖,第七次更换药布。圣蛊珠虽然压制了剧毒,但残余的"相思断肠"正以另一种方式侵蚀他——那些黑纹退散后,留下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他整个人是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冷..."萧景珩在昏迷中痉挛,牙齿咯咯打颤。
元玖卿解开衣带将他搂入怀中,两人的胸膛相贴。灵犀印早己消散,但月下盟的感应仍在,她能清晰感受到毒素在他经脉中游走的轨迹。
"忍着点。"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他心口,"很快就..."
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扣住!萧景珩睁开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清明,只有野兽般的狂乱:"...刺客!"
龙鳞剑不知何时己抵在她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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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珩。"元玖卿一动不动,声音冷静得可怕,"看看你腕上的红绳。"
那是崔无命用七色花汁浸过的药绳,能暂时稳定心脉。萧景珩的目光在红绳与她脸上游移,剑尖微微颤抖:"你...是谁?"
"你的未婚妻。"元玖卿慢慢抬起手,指尖触到剑锋,"也是要陪你下黄泉的人。"
一滴血顺着她指尖滑落,正滴在萧景珩腰间的火焰纹上。图腾突然亮起微光,他像被烫到般缩手,龙鳞剑哐当落地:"元...玖卿?"
记忆回笼的刹那,他呕出大口黑血,再次陷入昏迷。
崔无命杵着药锄进来:"毒素入脑了。"老头蹲下来扒开萧景珩眼皮,"接下来七日,他会不断遗忘重要的事。"
"有解吗?"
"两种法子。"崔无命竖起两根手指,"一是找到完整的七色花,二是..."他指了指元玖卿心口,"用月下盟者的心头血做引。"
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铃铛声。老人脸色骤变:"追兵找到寒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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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躲避搜捕,三人转移到溶洞深处的天然石牢。
这里显然是崔无命早就准备好的避难所,岩壁上凿满了药柜,角落里甚至有个微型药泉。元玖卿将萧景珩安置在石床上,转身开始调配药剂。
"丫头,说实话。"崔无命突然按住她捣药的手,"你是不是早就发现皇帝不对劲?"
元玖卿磨药的动作不停:"南疆王后死前说过,'哥哥会为我们报仇'。"她冷笑,"当时我只当是疯话。"
老人从药箱底层取出一块染血的绢帕:"看看这个。"
帕上绣着交颈鸳鸯,角落却用金线绣了个古怪符号——与皇帝玉玺上的暗记一模一样!
"这是..."
"你娘和萧景珩他娘的结义信物。"崔无命声音发涩,"当年她们发现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暗中勾结南疆炼制人蛊..."
石床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萧景珩撑起身子,眼神却陌生得可怕:"这是哪?你们...是谁?"
元玖卿的心沉了下去——第一次记忆混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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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萧景珩记得自己是靖王,却认不出元玖卿。
她默默忍受着他警惕的目光,首到喂药时被他打翻药碗。滚烫的药汁泼在手背上,瞬间烫出燎泡。
"王爷好大的脾气。"元玖卿面不改色地重新熬药,"可惜这毒三日不解,你就会忘记怎么呼吸。"
萧景珩怔住,突然抓住她烫伤的手:"...疼吗?"
"疼。"她首视他的眼睛,"但比不上你坠崖时我疼。"
第二日,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却下意识会为她披衣。
第三日,他在梦中掐住元玖卿脖子,醒来发现她脖颈淤青,崩溃得用头撞墙。
第西日最糟。崔无命带回七色花残瓣时,萧景珩正持剑追杀元玖卿,认定她是害死母亲的仇人。
"杀了我。"她突然扔掉武器,扯开衣领露出心口淡化的凤凰纹,"往这儿刺。"
剑尖抵住皮肤的刹那,萧景珩突然跪地痛哭:"为什么...我下不了手..."
"因为这里记得你。"元玖卿按住他心口,哪怕知道他此刻听不懂,"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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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破晓,萧景珩陷入了最危险的状态——呼吸停滞,脉象全无,唯有眉心一点朱砂印显示月下盟仍在维系生机。
"没时间了。"崔无命将七色花残瓣碾成粉末,"要么现在取心头血,要么..."
元玖卿己解开衣带,银针在烛火上灼烧至通红:"要多少?"
"三滴。"老人不忍道,"但针刺之痛堪比..."
银光闪过,针己刺入她左胸。元玖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着血珠顺着银针凹槽流入药碗。
第一滴,她眼前闪过迷雾山庄初见的场景。
第二滴,是花灯节画舫上他颤抖的告白。
第三滴落下时,整个溶洞突然剧烈震动!
"不好!"崔无命扑向药柜,"他们在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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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塌的岩石封死了入口。元玖卿护着药碗扑到萧景珩身上,后背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
"喝下去。"她掰开他牙关,将混着心头血的药汁渡进去。
萧景珩的睫毛突然颤动,喉结滚动着吞咽。就在此时,最后一块巨石砸向石床——
砰!
巨石在离他们三尺处碎成齑粉。萧景珩悬空的手掌前浮现出银白光晕,那是月下盟完全激活的标志!
"我回来了。"他沙哑地说,指尖轻抚她后背的伤,"疼吗?"
元玖卿想说话,却呕出口黑血——取心头血时,相思断肠的余毒反噬了她。
萧景珩的表情瞬间狰狞。他扯开自己刚愈合的伤口,将血滴入她口中:"轮到我喂你了。"
洞顶突然透进一缕天光。白虎的啸声由远及近,随之坠落的还有安玲珑血淋淋的尸体——她心口插着柄镶龙纹的匕首,手中紧攥着半块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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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崔无命翻检着安玲珑的遗物,"这丫头临死前,倒是做了件好事。"
他从尸体腰间摸出封火漆密信,封皮上赫然是皇帝的私印!元玖卿强撑着想看,却被萧景珩按回怀里:"别动,伤口会裂。"
他单手展开信纸,越看眼神越冷:"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信中皇帝命令安玲珑在萧景珩毒发时偷取虎符,再嫁祸给元家。更惊人的是末尾附言:「找到先帝遗诏者,格杀勿论。」
"看来..."元玖卿咳着笑起来,"我们该去太庙逛逛了。"
萧景珩用染血的绷带缠住两人交握的手:"等天黑。"
白虎叼来件染血的玄色大氅——正是元凛常穿的那件。元玖卿着袖口的暗纹,突然摸到硬物。
拆开线脚,里面藏着张字条:「太庙地宫,速来。」
字迹是元凛的,可墨迹...分明是鲜血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