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舟靠在他的怀里,依旧闭着眼,清冷的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痛楚终于淡去,紧抿的唇线也微微放松下来。
权崔涯的怀抱很暖,像一个人形的暖炉,把人搂在怀里。
他 敏锐地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放松下来,那令人心疼的微颤也停止了。
他低头,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看到顾听舟还有些苍白的脸上,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呼吸也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听舟这是…...睡着了?!
啊啊啊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听舟的睫毛好长…...鼻子好挺…...嘴唇…...咳,打住,不能再想了,听舟在睡觉!我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强行压下心中某些不合时宜的绮念,但耳根还是悄悄红了。
他还维持着这个半搂半抱的姿势,像是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放缓了。
权崔涯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怀中人沉睡的容颜,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美好得不真实。爱人身上那股清冷的淡香,混合着自己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感到无比满足。
正人君子痴汉脸:听舟真好看…...睡着了也好看…...比醒着骂人的时候还好看…...我能这样看一辈子。
不过…...几日不注意,听舟好像又瘦了点…...下巴更尖了…...肯定是之前消耗太大,又不好好吃饭。那群小老头,连给听舟准备点好吃的都不会!
等听舟醒了…...得想办法给他补补...…补什么好呢?千年血参?万年灵芝?不行不行,太补了,师尊才消耗了不少灵力 ,这时候身子正虚,怕是受不住…...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这人像是雕像,姿势没有丝毫改变,只那双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能将人溺毙的温柔和专注。
当窗外的天色开始透出第一丝极淡的灰白时,权崔涯的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天都快亮了…...听舟都睡了快三个时辰了…...
他低头仔细端详。
脸色还是好白…...唇色也淡…...气息倒是稳了,但感觉…...好虚弱。
光靠我的魔息温养还不够…...听舟需要补充元气,需要吃点热乎的东西......
那群厨房的庸厨做的灵食清汤寡水的,一点滋味都没有,听舟肯定不爱吃,我得亲自去,给听舟做点好吃的——
但随即,一个十分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
等等…...我…好像…...不太会做饭?
权大掌厨陷入短暂的呆滞。
杀敌?我在行。炼器?略懂。下厨?...…好像…...只在魔域烤肉的时候烤焦过几座山头?
黑历史涌上心头,大厨的表情有点僵硬。
但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那丝犹豫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会又怎样?!为了听舟,我可以学!
不就是熬个粥吗?!难道能比参悟上古魔功还难?!我天赋异禀,一学就会!对!就这么决定了!给听舟熬一碗全天下最好喝的米粥!
确定怀中人睡得深沉,权崔涯如同做贼一般,小(鬼)心(鬼)翼(祟)翼(祟)、万分不舍地将顾听舟从自己怀里挪开,轻手轻脚地安置在床榻上,还细心地掖好了被角。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一道影子般溜出卧房,首奔那间平日里只有杂役弟子使用的小厨房。
此刻,天刚蒙蒙亮,厨房里空无一人。
权崔涯站在灶台前,看着陌生的锅碗瓢盆,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熬粥…...第一步…...生火?
他将目光投向灶台下的灵火阵。
小意思!
只见大厨指尖一点,一道粗壮的紫黑色魔焰冲起,差点把整个灶台连同上面的铁锅一起烧穿。
靠!火大了!
他手忙脚乱地收回魔息,看着被烧得通红变形的铁锅,额头冒汗。
凡火…...凡火怎么弄?
大厨又将目光扫到旁边的柴火。
这个我熟,总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吧 !
自信地拿起柴火,指尖魔火一闪,柴火便化为了飞灰……
折腾了半晌,好不容易用微弱的魔息点燃了凡火(代价是烧焦了半捆柴和一片灶台壁),权崔涯又开始研究第二步:放米和水。
他记得,煮粥是要放米和水的。
(废话,煮粥不放米和水,放什么!)
放多少米?听舟胃口小…...少放点?
他便抓了一小把晶莹剔透的玉髓灵米。
水…...水要多点?粥要稀一点?
又拿起巨大的水瓢,舀了满满一瓢灵泉水。
好了,开煮。
权大厨信心满满地把米和水,倒进那个被他魔焰烧得有点变形的铁锅里,盖上盖子。
然后,他就站在灶台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盖,仿佛里面根本不是在煮粥,而是在炼什么绝世神丹。
一息…...两息…...十息…...怎么没动静?
权崔涯疑惑歪头。
凡火太慢了?
大厨有点不耐烦了,指尖偷偷泄露一丝极其微弱的魔息,试图“帮”火旺一点——
锅盖被顶开,白色的泡沫和米汤汹涌而出,浇灭了那可怜的凡火,流得整个灶台一片狼藉。
“啊......诶——” 权崔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着一片混乱的灶台,俊脸又垮了下来。
怎么…...怎么还喷了?!凡人的锅都这么不结实吗?!
一阵挫败感涌上心头。
听舟的粥…...
他看着锅里半生不熟、水米分离的惨状,既心疼又懊恼。
不行!不能放弃!我可是魔尊,岂能被一碗粥难倒?!
他撸起袖子(虽然华丽的魔尊袍服并不适合干这个,并且还被烧了不少个小洞 ),开始清理“战场”。
这人动作笨拙而粗暴,一会打翻了盐罐,过了一会儿又弄撒了糖罐,面粉袋子被他不小心用手扫到,扬起一片白雾,呛得他首咳嗽。
咳咳…...这什么鬼东西!
他连忙挥手驱散面粉。
盐…...糖…...放多少?
他看着两个罐子,又陷入了迷茫。
听舟的口味清淡…...少放点盐?
大厨用指尖捻了一小撮盐,犹豫再三,丢进锅里。糖…好像对身体好?于是他又捻了一小撮糖,也丢了进去。
好了,再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