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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听舟抬手，轻轻地按在权崔涯的手臂上——生气的魔尊大人不甘地扁嘴。
他看向林虚，眼神古井无波：“林虚长老，你口口声声证据确凿。证据何在？是凭幽冥殿的一面之词？还是那些道听途说的流言蜚语？”
他顿了顿，莞尔一笑道：“你说我屠戮同道，我且问你，那幽冥殿分坛之中，那以活人精血魂魄为引的噬灵血池，那刻满痛苦人像的献祭石台，那累累白骨堆积的囚室…...这些，是同道所为？还是邪魔行径？”
“你…...！”老牛鼻子一时语塞，他确实没亲眼见过证据。
“你说我毁其圣地，说那是沟通幽冥，安抚亡魂的往生池，可为何池中翻滚的是生灵怨念冲天的污血？圣地之名，到底是他们幽冥殿的自诩，还是仅凭你玉清宫的认定？”
赵衍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顾听舟的目光扫过两人：“至于我与权崔涯…...他是我道侣，此事天下皆知。仙魔之别，在于心，在于行，而不在于出身。他统领魔域，约束部众，未曾祸乱人间。而幽冥殿，披着仙门外衣，行那灭绝人性、献祭生灵的勾当，究竟谁才是魔？”
赵衍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离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老牛鼻子远一点。
顾听舟最后看向林虚：“林虚长老，你玉清宫自诩正道表率，可你不去查证幽冥殿滔天罪行的证据，不去安抚被其蒙蔽的凡民，反而仅是听信片面之词，在此咄咄逼人，要求我玉奚派自缚请罪？这便是你玉清宫秉持的‘公道’？这便是你所谓的…...正道表率？”
【痛快！忍了这么久，终于能撕开这层虚伪的面纱了啊哈哈哈——】
【虽然证据尚未完全复原，但血池、石台、白骨…...这些事实足以让他们哑口。】
【林虚…...也不过是借题发挥，想打压玉奚派罢了！】
【想欺负到我的头上，做你他娘的春秋美梦去——】
压抑许久的怒火在冷静的言辞下宣泄，但他内心却依旧沉重，知道这只能动摇对方，无法彻底翻盘。
师尊，帅，太帅了！骂死这个老杂毛！对对对！我是好魔！幽冥殿才是真魔！师尊您再多骂几句！
权崔涯瞬间从憋屈转为崇拜，星星眼地看着自家师尊，内心美滋滋。
这么好的师尊是我的 ，我的！
林虚老杂毛被顾听舟一连串诘问，堵得脸色青红交加，手颤抖着指向他：“你…...你这是强词夺理！颠倒黑白！那些血池石台，焉知不是你与这魔头，事后伪造，用来栽赃陷害幽冥殿？！”
他的反驳显得苍白无力。
赵衍终于开口，语气也缓和了些：“长离仙君所言…...也不无道理。但空口无凭，终是难以服众。当务之急，还是请贵宗尽快拿出确凿无疑的铁证，方能堵住那悠悠众口，以平息山下之乱。否则...…长此以往，恐生大变。”
还有，你们真的不打算管一管，山门口乱叫的那一群苍蝇吗？
真的怪吵的。
就在这时，南寻快步走入大殿，对着众人行礼后，急声道：“师父！师伯！不好了！山下聚集的人群情绪越来越激动，那位领头的张秀才，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面破鼓，正在擂鼓聚众，说要…...说要效仿上古先民，叩山请命！还说…...若一炷香内不见回应，就要…...就要以头撞山，血溅玉奚派，以证幽冥老爷清白，唤醒天下人！”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脸色皆变。
白隅不可置信道： “什么？！以头撞山？他们疯了？！”
顾听舟更不可置信。
【就为了污蔑我 ，命都不要了？我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吧 ？我是抢你们钱了，还是怎么你们了 ？】
【我当初生祭神魂，身消神殒，救的都是一些什么完蛋玩意儿？！】
林虚： “看！这就是民意！这就是被你们逼到绝路的百姓！顾仙君，白掌门！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难道真要看着无辜百姓血溅山门，让玉奚派彻底背负千古骂名吗？！”
我民意你个锤子——
真的好他妈无辜啊 ，无辜的到底是谁啊！
权崔涯冷哼道：“想死？好啊，我成全他们！影刹！去！把那个敲鼓的酸秀才和他身边那几个带头聒噪的杂碎，给我拎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头，够不够硬！”
“不可！” 顾听舟和白隅同时出声。
影刹当场来了一个急刹 ，差点一脸撞在柱子上。
顾听舟深吸一口气。
他看向山下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山石，看到了那群被愚弄的可怜人。
【血溅山门…...】
【用凡人的性命做最后的筹码，若他们真撞死在这里，无论真相如何，玉奚派和我，都将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但…...这些百姓，终究是无辜的棋子。】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开启山门。” 顾听舟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
“师兄？！”
“师尊？！”
白隅和权崔涯同时惊愕地看向他。
顾听舟没有解释，目光转向林虚和赵衍：“二位不是要公道吗？不是要看证据吗？好，且随我下山。亲耳听听，那些被幽冥殿当成‘材料’的幸存者，还能说出什么；你们倒是该亲眼看看，山下那些被煽动来‘请命’的百姓，在听到幽冥殿真正的所作所为后，是何反应。”
他迈步向殿外走去，声音平静：“阿隅，召集所有擅长清心宁神法术的长老和弟子，随我下山。崔涯，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对任何凡人出手。”
权崔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立刻跟上，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是！师尊！”
师尊要亲自出手了！
虽然不能杀人…...但能跟在师尊身边看师尊力挽狂澜，想想就激动！师尊肯定有办法让那群蠢货闭嘴！
白隅虽然担忧，但看到师兄那决然平静的眼神，心中莫名一定，立刻下令：“南寻传令，开启山门侧翼通道，所有通晓清心宁神法术的弟子，随我下山，快！”
林虚和赵衍面面相觑——顾听舟的反应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面对汹涌的“民意”和极端的威胁，他选择的不是镇压，不是妥协，而是…...首接面对？还要带上幸存者？他们心中惊疑不定，只能跟上。
南寻风一般的飘向门外，传令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