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舟就差疼的上蹿下跳了。
可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师尊,您别睡,求您了... ...看看我... ...”
“云郢!你不是神医吗?!快想办法!师兄的手越来越凉了!”
“脉象...…神魂,似有离体之兆——”
“师兄!师兄您能听到吗?!守住心神,陈风,金针!快!”
“师父!金针来了!师伯…...师伯吉人天相,定会无恙的!”
“无恙?!他都昏睡七天了!气息越来越弱!”
“云郢!本座告诉你!师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座让整个玄天宗陪葬!让你们通通下幽冥去给他开路!”
好吵... ...好吵!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
顾听舟站在地铁站喧嚣的人潮中,却仿佛置身冰窟,又仿佛被烈火灼烧。
那颗悬停的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远了。
他抬手捂住耳朵,身体摇晃,眼前的场景,如同褪色的油画般,片片剥落、扭曲。
那些焦急的呼喊声,却越来越清晰。
“不…...不是梦…...崔涯…...我…...” (
他痛苦地低吟出声,意识被某种力量撕扯着,朝着那呼唤的源头沉沦。
权崔涯也快急的上蹿下跳了。
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眼下一片青黑。
duang大的一坨,半跪在榻边,双手死死地攥着顾听舟一只冰凉的手,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的生命力渡过去。
他一遍遍地呼唤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濒临崩溃的恐惧。
“师尊…...听舟你醒醒…...看看我…...理一理我,好不好?”
“我错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不要我…...求你了…...”
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顾听舟毫无血色的手背上。
宋卿实在是看不下去 ,和淼淼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肩膀 ,试图把人拖开。
“你... ...你别哭了... ...”
“师兄他只是昏过去了,又不是去世了——干什么弄得像哭丧——”
权崔涯纹丝不动,但嚎得更大声了。
云郢也脸色苍白,额角上布满了冷汗。
他的指尖,捻着最后一根金针,悬在顾听舟的眉心上方寸许,手却在微微颤抖。
他紧抿着唇,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一丝无力。
“小混蛋...…你…...安静些!”
“师兄神魂动荡,受不得惊扰,你真的太吵了——”
“陈风,固魂香再添三倍,快!”
陈风迅速点燃更多的固魂香,浓郁的冷梅香弥漫室内,他垂着眼,恭敬应道:
“是,师父。”
他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光芒飞速掠过。
鬼哭狼嚎的权崔涯抬头,布满血丝的眸子,死死盯着云郢,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凶兽,龙角不受控制地显现,周身魔息翻涌,寝殿内的温度骤降。
“安静?!我怎么安静?!”
“师尊躺在这里七天了!像个...…像个琉璃娃娃——”
“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惹他心烦,不该让他担心——”
“云郢!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让开!我用魔煞本源,冲开他的识海!”
云郢瞪眼:你行个屁!
“权崔涯!住手!你想害死师兄吗?!”
“魔煞本源狂暴无比,师兄此刻神魂脆弱,还比不上风中残烛,强行冲击,只会让他魂飞魄散!你想亲手弑师吗?!”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阴柔的脸上第一次显出如此凌厉的怒意。
权崔涯如遭雷击。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地,双手却依旧紧紧握着顾听舟的手,将脸深深埋进那冰冷的掌心,肩膀颤抖,发出压抑的呜咽。
“呜…...听舟…...你回来…...我听话…...我再也不闹了…...你回来打我骂我都行…...”
“求你了…...别丢下我一个人…...听舟...…”
就在这绝望弥漫的时刻——
顾听舟被紧紧握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睫毛也颤动了起来。
权崔涯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那微弱的动作。
他抬起头,眸子死死盯住顾听舟的脸,连呼吸都停滞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颤抖。
“听…...听舟?!听舟!是你吗?!你...…你听到我的话了?!”
云郢也发现了异动。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枚悬停的金针,精准地刺入了顾听舟的眉心。
“师兄!凝神!”
顾听舟的眉头痛苦地蹙紧,喉间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呻吟:
“呃…...崔……涯... ...”
权崔涯的眼泪瞬间决堤,他再也控制不住,扑到榻边,小心翼翼地避开金针,用脸颊紧紧贴着顾听舟冰凉的脸颊,滚烫的泪水肆意流淌,声音哽咽得语无伦次。
“在... ...我在,我在这里... ...”
“听舟... ...听舟你醒了... ...你终于醒了——”
“你吓死我了!呜呜呜…...你吓死我们了... ...”
云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虚脱般后退一步,扶着旁边的玉柱,才能站稳。
他看着榻上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还带着初醒迷茫的师兄,又看看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小混蛋,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神魂离体七日…...师兄,您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其他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权崔涯哭得伤心,刚要说话——又是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权崔涯:“... ...”
好熟悉的一幕...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刚睁开眼的顾听舟:“... ...”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
他不动声色地,往床榻里侧挪了挪。
这个脏兮兮的小鼻涕虫是谁?我可不认识他... ...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脸上是同款嫌弃。
恶心心。
权崔涯委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