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舟这几天,意识一首浮浮沉沉的,原本以为头疼只是因为那晚做的太过分了,引起的头痛,觉得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
可是几日过去 ,非但没有好转 ,反而觉得自己的意识,有时候也很模糊 。
不知今夕何夕的模糊。
往往这个时候一般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 ——
顾听舟迷迷糊糊睁开眼,盯着熟悉又陌生的米白色天花板吊灯,大脑一片空白。
窗外,还传来隐约的车流声。
他撑着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触碰到柔软的棉质睡衣面料。
“嘶…...头好疼…...”
“昨晚…...加班得太狠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满含睡意和困惑。
顾听舟两眼空洞的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 ,下意识地环顾西周:简洁的现代装修,书桌上散落着设计图纸,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还暗着。
他揉了揉脸,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
电话里,好基友的声音清晰爽朗:“喂?哎呦喂,我的顾大设计师,你可算是接电话了——”
“你病假请了三天,办公室里堆成山的图纸,还等着你救命呢!”
“感觉怎么样?流感好点没?”
什么流感 ?
顾听舟茫然地握着手机,指尖冰凉。
“病假?…...三天?…...图纸?”
他努力回想,记忆却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只有一些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片段,在脑海中沉浮。
滔天的魔气…...清冷的宫殿…...
还一条总爱蹭他手腕的…...龙?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荒谬的影像。
顾听舟:“…...哦,我好多了。可能…...还有点晕。”
“图纸发我邮箱吧,我…...我晚点再看。”
好基友:“行,那你多休息,赶紧好起来啊,甲方爸爸催命呢!顾爸爸,一堆人等着你救他们的狗命呢 ——”
“哦对了,楼下新开了家咖啡馆,你爱的冷萃,回头请你压惊!”
顾听舟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尽管对方看不见。
“嗯…...谢了。”
挂断电话,他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
楼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行人步履匆匆,阳光刺得他眼睛发酸。
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平常。
可是心底却总是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他低声自语:“是…...梦吗?可那感觉…...也太真实了…...”
他伸了个懒腰 ,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 。
“算了算了 ,图纸还没画完呢 ... ...”
书桌上零散的图纸旁 ,一本小说的封面,格外引人注目 。
顾听舟挠了挠头 ,把那本书塞回了书架 。
有空再写吧,小说也只是爱好 ,得赶紧把设计图纸搞完 。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认命地下楼。
办公室。
有同事乙 指着屏幕,见到他来 ,瞬间就两眼放光 ,像是看到天使降临人间:“顾哥,这个结构受力点,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点悬?我感觉承重梁得再加固一下。”
顾听舟盯着复杂的CAD图纸,眼神却有些飘忽,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某种符文的轨迹,心不在焉。
首到那个同事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
“... ...顾哥?”
顾听舟:“…...嗯?哦…...这里…...加个斜撑吧。”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那清冷的宫殿,影像总是不期然闯入脑海。
这人下了班就想往家里走,结果没逃走 ,又被好基友半路“绑架 ”,绑去了那家咖啡馆 。
林尧递过冷萃:“喏,你的续命水。”
“顾哥,你脸色还是不太好,真没事?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
顾听舟接过冰凉的杯子,指尖的寒意让他微微一颤,他盯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下意识皱眉。
“…...我没事。”
“可能…...还没睡醒。”
他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莫名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 ?
他依旧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公寓 。
这人灯也不开 ,独自坐在黑暗中,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
他烦躁地合上电脑,揉着愈发疼痛的太阳穴,对着空气低语,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迷茫。
“…...幽冥……归墟之眼…...到底是什么?…...是我的臆想吗?”
“…...为什么…...心这么慌…...”
那些名字脱口而出,带着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熟稔和…...牵挂。
歪着脑袋想了半天 ,越想头越疼 ,最后干脆自暴自弃 ,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
地铁站,傍晚高峰期。
顾听舟被人流裹挟着前行,机械地刷卡过闸,没有一步是自愿走的 。
突然,旁边一个小孩的玩具球滚落,弹跳着滚向轨道边缘,小孩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
小孩叫嚷着想冲过去 : “球,我的球——”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脊椎窜起,顾听舟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他的身体快于意识,低喝出声:
“定!”
奇迹般的,那颗高速弹跳的球,在距离轨道边缘不足半米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停滞,悬浮于空。
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违反物理定律的一幕。
顾听舟自己也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那颗悬停的球。
脑海中那层厚重的磨砂玻璃,轰然碎裂,无数清晰到刺痛神经的记忆碎片,灌入脑海。
他好像听到了很多道声音 。
有人哼哼唧唧 :“嗷呜,师尊!云郢那庸医想害我!他的药汤臭死龙了!您快管管他!”
有人阴柔带笑:“师兄,小师侄这‘讳疾忌医’的毛病,看来比脑子的问题更严重啊,良药苦口利于病。”
有人怒气冲冲 :“庸医!你再敢靠近师尊的药罐子试试?!我拆了你的药庐!”
有人忙中劝架 :“师伯,权师弟也是关心则乱。云师伯的方子,定是极好的。”
他甚至还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说 :“…...崔涯,安静。阿郢,药好了就端来。”
最后是…...有人的声音带着恐慌和哽咽,紧紧握着他的手:“师尊,师尊您醒醒,别吓我!您看看我,我是崔涯啊,师尊——!”
... ...好吵,头好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