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金煜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尖锐嗡鸣，能量核心迸发刺目蓝光。无数纳米虫从断裂的管线涌出，在空中凝聚成量子屏幕——系统工程师马克西姆的虚影强行介入。

"K-7，立即终止暴走程序！"马克西姆的代码流在空气中燃烧，"你承载着陆明远博士最后的..."

"闭嘴！"苏暖举枪射穿投影设备，"二十年前你们用委员会逼死我导师，现在又要毁掉他毕生心血？"

陆沉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培养舱中的父亲，那些童年记忆的违和感终于串联成线——永远待在实验室的父亲，从不参加家长会的母亲，还有祖父书房里永远上锁的银色保险箱。

"父亲...自愿成为实验体？"

"为了救你。"苏暖的枪口微微下垂，"你七岁时被绑架，绑匪注射的神经毒素只有意识上传能解决。你父亲赌上一切创造了K系列，却在成功当日被陆家灭口。"

老爷子突然推开密室暗门，衰老的手腕却稳如磐石："因为他的研究正在制造怪物。"霰弹枪口指向苏暖，"就像你现在做的。"

金煜的机械骨骼突然暴起，残破的右手贯穿苏暖肩胛。纳米虫顺着伤口钻入她体内，量子屏幕再次亮起：

【检测到K系列原始密钥，记忆封锁解除。】

海量数据流涌入金煜的神经网络。他看见年轻时的苏暖在实验室痛哭，看见陆明远将意识备份芯片植入太阳穴，看见陆家祖父签署处决令时颤抖的钢笔尖。

最清晰的画面是暴雪夜，陆沉蜷缩在培养舱旁，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爸爸，我把期末考试卷带来了..."

"不——！"金煜的嘶吼混着机械杂音。能量核心彻底过载，整条右臂熔化成液态金属。他扑向陆沉，用最后的人类左手按下其胸口——那里藏着陆明远留下的怀表。

怀表弹开的瞬间，银色液体喷涌而出。纳米虫组成的光幕笼罩整个实验室，所有红匕首特工的武器同时脱手，在空中分解成原始粒子。

"父亲..."陆沉接住飘落的意识芯片。二十年光阴在量子领域不过一瞬，陆明远的虚影温柔拂过他眼角的湿痕。

苏暖跪倒在地，看着纳米虫修复她残缺的身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银雪..."

老爷子松开霰弹枪，衰老的身躯倚着培养舱滑坐："明远赌赢了。他用自己换来了真正的救赎。"

金煜的仿生体开始结晶化，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陆沉疯狂撕扯着数据接口："不准死！这是命令！"

"情感...果然是钥匙..."金煜的瞳孔泛起数据流的金光，最后一簇纳米虫钻入陆沉手中的芯片，"去找马克西姆...他知道怎么唤醒..."

机械躯壳轰然碎裂，露出核心舱里蜷缩的人类躯体——那是金煜真正的身体，穿越前在病房沉睡的本体。

量子风暴席卷实验室，当光芒消散时，只剩陆沉抱着昏迷的爱人跪在废墟中。苏暖的枪口对准他后心："把芯片给我。"

"你开枪试试。"陆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看看银雪会不会允许你伤害他。"

苏暖的指尖开始结晶化，银色纹路顺着血管爬上脖颈。她突然大笑，枪口调转太阳穴："告诉老师...他赢了..."

量子湮灭的光斑吞没了最后的话语。

三个月后，陆氏集团顶楼病房。

金煜在消毒水气味中醒来，人类皮肤的触感陌生又熟悉。床边监控仪疯狂跳动，陆沉带着满身风雪撞开房门。

"欢迎回家。"男人眼底泛青，怀里还抱着那枚青铜怀表，"马克西姆修好了你的穿越舱，但..."

"但我想留下来。"金煜抓住他的领带往下拽，在呼吸相闻的距离轻笑，"毕竟某个总裁说过，我是他的。"

窗外，今冬第一片雪花落在仿生体残骸上。那些机械碎片微微发亮，仿佛承载着某个未说完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