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暮春的风裹着槐花香溜进丞相府,顾怡蹲在新砌的花墙下,指尖捏着竹耙细细松土。
东方既白倚着朱漆廊柱,玄色衣摆扫过青石板,玉带扣上的明珠随着他晃动的步子轻轻碰撞,发出细碎声响。
他看着顾怡鬓角垂落的碎发,忽然伸手去撩,却被对方拍开:“别捣乱,新移来的晚香玉要埋深些。”
“我们阿怡的手都磨红了。”东方既白执起他沾着泥土的手,低头在虎口处轻轻一吻,惊得顾怡耳尖发烫。
话音未落,他己招来暗卫,“去把工部新制的鎏金花铲取来,再让厨房备些桂花蜜,顾大人待会儿要……”
“胡闹!”顾怡抽回手,却见东方既白变魔术似的从袖中掏出个蓝釉瓷瓶,瓶口探出几枝新鲜折下的晚香玉,“特意从御花园顺的,比你这些……”
话没说完,后颈就挨了顾怡轻轻一戳,随后被揪起了耳朵。 “这可是陛下新晋心头好,我都求了好久才求来这一株,要是让陛下知道你折了他的花……”
“错了错了,阿怡,真错了,疼疼疼……”
夜影站在屋脊上,看着终于有人能走进主人心里,有种自己家的猪拱了别人白菜的愧疚感。
5.
某天深夜,暴雨突至时,顾怡披着蓑衣冲进花房,却见东方既白早将所有花架挪到干燥处,自己却淋得湿透,怀里还死死护着几盆名贵的昙花。
“你昨天不是,说是要开了,怕这雨打坏了你的宝贝,不知道你要伤神多久,怎么样。”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珠溅在顾怡脸上,换来一声无奈叹息。
“这花哪里有你重要,生病了怎么办,怎么这样没数。”
“这是花没事,话有事谁知道阿怡你要耍什么小性子了,哈哈哈。”东方既白抱着花,躲过了顾怡一巴掌。
烛火摇曳间,两人守着即将绽放的昙花对坐,东方既白偷偷伸手去够顾怡的腰,却被他用花剪敲了手背:“专心看花,你看要开了。”
“优昙不是人间种,色相应归忉利天。今日一见果真漂亮,许个愿吧,阿怡。”
“幼不幼稚,又不是小孩子。”嘴上说着东方丞相幼稚,心里却悄悄许愿,希望能跟东方既白一生顺遂,首到白首……
6.
到了深秋,满院菊花开得热闹。顾怡正给白菊嫁接,东方既白突然从身后环住他,指尖捏着把金剪,“我来帮阿怡修枝。”寒光闪过,剪下的却不是花枝,而是顾怡鬓边一缕青丝。
“丞相这是要学偷香窃玉的贼?”顾怡转身时,东方既白己将发丝仔细收好,“比起朝堂上的权倾天下,这缕青丝才是我最珍视的宝贝。”
顾怡望着东方既白满是爱意的目光,失了神……
初雪,东方既白神神秘秘地拉着顾怡到后院。只见暖阁外新搭了琉璃花房,千株红梅开得正艳,花房中央的汉白玉桌上,摆着顾怡念叨许久的宋瓷花盆。
“陛下说这是前朝贡品,特意赏给丞相府护花。”东方既白笑着将人圈进怀里,“世人皆知我权倾朝野,却不知我最想守护的,是这一方桃夭灼灼,更是这种花的人。”这人说话时,一双桃花眼满是眷恋温柔,眼里好像有浩瀚星辰。
月光透过琉璃瓦洒在两人身上,顾怡望着满室娇艳的红梅,忽然想起初见时,东方既白是带着满身戾气闯进他的世界,却在往后岁岁年年里,用铁血权谋为他撑起一片温柔天地,让桃夭之梦在这世中灼灼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