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年刚过完五一假期的京城,温度还不算太高,空中飞絮很是让人讨厌。
星耀科技总部大厅里,庆祝星耀 1 代首发的香槟塔还未撤去,鎏金的 “销量长虹” 横幅在中央空调的气流中轻轻晃动。
三天前首发当日的盛景仿佛还在眼前 —— 全国12个城市的线下门店外,蜿蜒的队伍如游龙般盘踞在街道两侧,有人裹着棉被彻夜排队;公司官网上的预约量在 12 小时内突破100万大关,服务器因瞬时流量暴增三度濒临崩溃,技术团队连续 36 小时不眠不休才稳住系统。
王宝站在 20 层的监控大屏前,领带被汗水浸得发皱,深蓝色衬衫的后背洇出大片汗渍。
他盯着实时跳动的销售数据,每刷新一次,嘴角的笑意便加深一分。
然而这份喜悦如同夏日的雷阵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当夕阳的余晖给城市镀上金边时,助理小周抱着笔记本电脑,跌跌撞撞地冲进办公室,屏幕上闪烁的邮件刺得人眼睛生疼。
“王总!富康紧急通知!” 小周的声音带着哭腔,胸前的工牌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晃动,“原定本周交付的20万台手机要延迟两周,理由是生产线遭遇技术故障!”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整个办公室陷入死寂。正在调试样机的林昊手一抖,手中的咖啡杯 “当啷” 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星耀 1 代的宣传海报上蜿蜒成狰狞的纹路,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财务总监黎晓快速敲击计算器的手指突然停顿,脸色比报表上的赤字更惨白,嘴里喃喃自语:“完了,现金流要断了……”。
市场部总监张敏抓着一摞精心准备的 618 促销通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嘶哑:“明天就是购物节预热宣传日的第一天,这时候断货,前期三亿的营销投入全打水漂!”
王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想起前世发生过的事情。2012 年,某国产手机品牌因代工厂罢工,导致新品上市错过黄金销售期,最终市场份额暴跌七成,股价腰斩。他抓起手机,社交媒体上早己炸开了锅。
微博热搜前十有三个词条与星耀科技相关:“星耀 1 代饥饿营销实锤?”“交了定金却被告知无货,骗子公司!” 负面评论如雪花般刷屏。
“立刻订机票,我亲自去申城。” 王宝扯下领带,狠狠塞进西装口袋,喉结上下滚动,压下满心的焦虑。
他快速下达指令:“林昊,联系亚迪、泰闻等备用代工厂,就算高价加急也要拿下产能;黎晓,钱的事情先不要慌,我会用我名下千帆集团的股份做抵押,向银行代5亿过来当做应急资金,随时应对成本暴涨;张敏,起草致歉声明,强调‘技术升级导致产能优化’,一个字都别透露延迟交货!”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可握着手机的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暴起的青筋在皮肤下跳动。
申城富康龙华厂区,流水线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空气中弥漫着焊锡与塑胶混合的刺鼻气味。
王宝站在总负责人办公室外,透过玻璃看见墙上的生产进度表,标注星耀 1 代的区域被红色叉号覆盖,如同伤口上的血迹。
推门而入时,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熏得他眯起眼睛。
负责人李铭山掐灭香烟,皮椅发出吱呀声响,脸上满是疲惫:“王总,不是我们不想履约,是新引入的自动化设备频繁死机,良品率暴跌到 30%。”
“李总,星耀 1 代首销关乎生死。” 王宝将装订整齐的销售数据报表拍在桌上,纸张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延迟两周交货,我们至少损失6亿营收,还会失去用户信任。”
他想起发布会那晚,魔都南京路门店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举着 “支持国产” 的灯牌,在雨中坚守了六个小时。
此刻,那些炽热的眼神仿佛都化作利刃,扎在他心上。
李铭山叹了口气,调出监控画面。画面里,机械臂在组装屏幕时突然卡顿,精密零件如雨点般散落一地,传送带旁的工人手忙脚乱地捡拾。
“汉堡国进口的焊接机器人水土不服,工程师团队正在抢修,但……” 他的声音渐弱,“就算现在恢复,产能也只能达到原计划的 60%。”
深夜十一点,富康宿舍区的路灯在湿热的空气中晕染出朦胧的光晕。王宝敲开了资深技术员老闫的房门。
屋内堆满电路板和维修工具,角落里的泡面桶堆成了小山,墙壁上贴满设备图纸。老闫穿着油渍斑斑的工服,眼睛布满血丝,头发油腻地黏在额头上。
“王总,问题出在设备的温控系统。” 老闫举起一个锈迹斑斑的元件,上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申城湿度比汉堡国高 20%,传感器受潮误判导致程序紊乱。换进口防潮模块,三天就能解决,但成本要增加 15%。”
王宝立即拨通黎晓的电话,背景音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启动 B 级应急资金,授权我现场签批。”
转头对老闫说:“从现在起,我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必须在 72 小时内恢复产能!”
他摸出手机,在高管群里发了条语音,字字铿锵:“危急时刻,需要全员驻厂支援,能焊接的焊电路板,能搬运的跑物流,星耀科技没有旁观者!”
接下来的三天,富康厂区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王宝换上工装,工装口袋里塞满创可贴和润喉糖,和工程师们蹲在流水线旁调试设备。
滚烫的元件在他手指上烫出一个个水泡,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参数。
林昊带着技术团队,在闷热的车间里反复测试,汗水浸透的工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硬是将原本需要三天的防潮改装压缩到 48 小时。
张敏则守在媒体群里,每隔半小时发一次 “战报”,附上车间抢修的实时视频,镜头里,工人们专注工作的身影、闪烁的焊枪火花,一点点稳住了舆论。
危机最严重时,甚至出现了原料短缺的问题。供应商得知星耀科技的困境后,坐地起价,将原本 10 元一个的连接器报价提高到 25 元。
王宝咬着牙,拨通了在硅谷结识的投资人电话,用星耀科技 5% 的股权换来了急需的进口原料。那一刻,他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车间,心中五味杂陈。
当第一台合格的星耀 1 代手机下线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老闫红着眼眶将手机递给王宝,他的手掌上布满新伤旧疤:“王总,生产线全开了,这次每天能出货 8000 台!”
王宝握着还带着余温的手机,屏幕上 “星耀科技” 的开机画面在晨光中亮起,像极了冲破阴霾的朝阳。
在赶回京城的高铁上,王宝收到最新消息:星耀 1 代补货链接上架三分钟售罄,社交媒体风向逆转,“硬核自救”“国产担当” 等词条登上热搜。
评论区里,用户纷纷晒出自己等待收货的截图,为星耀科技加油打气。
他打开备忘录,写下一行字:“核心产能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窗外的城市飞速后退,而他知道,这场首销危机,不过是星耀科技长征路上的微不足道的一道险关。
未来,还有无数挑战在等着他们,但此刻,他的眼神更加坚定,心中的火焰燃烧得愈发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