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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深冬的寒风裹挟着细沙，拍打着星耀科技 20 层办公室的落地窗。
王宝盯着办公桌上的高通授权协议，空调出风口的热风拂过纸页，将 “20% 整机售价授权费” 的条款吹得微微颤动。
这行黑色加粗的文字像毒蛇吐信，在他视网膜上投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王总，高通那边又催了。” 助理小周抱着文件站在门口，声音压得很低，“他们说如果下周再不签约，就要把芯片产能优先分配给华为和小米。”
王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2015 年，他曾亲眼目睹某国产手机巨头因拒绝高通霸王条款，被断供芯片导致生产线停滞三个月，股价暴跌 60%。
此刻办公桌上的台历显示 2010 年 12 月 15 日，距离星耀 1 代原定的春季发布会只剩西个月。
会议室的气氛比窗外的天气更冷。林昊将一摞测试报告摔在会议桌上，纸张撞击桌面的声响惊得投影仪画面都微微晃动：
“你们看看！联发科 MT6573 芯片的基带处理速度比高通 QSD8250 慢了整整 40%，根本撑不起星耀 1 代的 5.5 英寸 2K 屏！”
这位首席技术官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己经崩掉，露出里面沾着咖啡渍的汗衫。
财务总监黎晓推了推金丝眼镜，计算器在她指尖飞速跳动：“按高通的条件，每台手机光授权费就是 999.8 元。如果首年完成 500 万台销量目标，专利支出将高达 50 亿 —— 这还没算研发成本和营销费用！”
她调出资产负债表，红色的赤字数字在投影仪上格外刺眼。
“但我们没有选择。” 产品总监陈阳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翻开行业报告，“全球 3G 基带芯片市场，高通占有率 87%，剩下的份额被博通和德州仪器瓜分。除非我们放弃 3G 功能，否则……”
“放弃 3G？” 王宝突然起身，休闲装的袖口不小心扫翻了水杯。清水在会议桌上蜿蜒成河，漫过星耀 1 代的设计图纸。
“2010 年是 3G 向 4G 过渡的关键期，放弃 3G 就等于自断经脉！”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回荡，惊起窗外一群寒鸦。
前世的画面再次闪回：2011 年，他作为千帆集团旗下千帆科技公司代表参加通信行业峰会，亲眼看见某国产手机 CEO 在台上含泪宣布因芯片断供被迫裁员。
此刻王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可接受这个条件，我们就是给高通打工！” 林昊猛地踢开椅子，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每卖出一台手机，20% 的利润都要进高通的口袋，这和跪着要饭有什么区别？”
会议室陷入死寂，办公室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在耳畔回响。王宝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远处中关村的高楼大厦在雾霾中若隐若现。
他想起硅谷考察时，那些科技公司自由创新的氛围，再看看此刻被专利壁垒困死的处境，心中涌起一阵钝痛。
“接受吧。” 王宝的声音低沉得像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为了星耀 1 代能按时上市，这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王总！” 林昊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您可是说过要让星耀科技成为行业颠覆者！现在却要向专利流氓低头？”
“我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王宝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文件纷纷滑落。
“但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 —— 没有自己的芯片，没有核心专利，甚至连供应链都在别人手里！” 他抓起一份高通专利清单，密密麻麻的技术条目刺痛眼球，“这些专利就像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绞索，越挣扎勒得越紧！”
前世的记忆如毒蛇噬心：2013 年，千帆科技试图进军智能家居领域，却因缺少关键专利，被国外企业联合起诉，三年研发投入血本无归。
此刻王宝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法庭上对方律师轻蔑的笑容。
“但这只是暂时的。” 王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今天起，我们将芯片研发专项计划提上日程规划。”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白板上，“我要让高通知道，今天的妥协不是屈服，而是蓄势待发！”
然而现实比想象更残酷。与高通的谈判桌上，对方代表马克?汤普森翘着二郎腿，鳄鱼皮鞋尖有节奏地敲击着地毯：“王先生，QSD8250 芯片是目前市面上唯一能完美支持 2K 屏的 3G 解决方案。”
他晃了晃手中的授权协议，“至于授权费，这是行业标准。如果贵司觉得难以承受……”
“马克先生，20% 的比例显然不合理。” 王宝将成本分析报告推过去，声音紧绷如弦，“我们愿意提高预付金比例，但授权费率能否降到 15%？”
“15%？” 汤普森夸张地大笑，笑声震得会议室的水晶吊灯微微晃动。
“王先生是在开玩笑吗？华为、西星都要乖乖接受 20% 的条款，贵司作为行业新人，凭什么谈条件？”
他突然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冰冷：“如果下周再不签约，我们将启动 B 计划。”
走出高通北京办事处时，寒风灌进衣领，王宝却感觉不到冷。
手机震动，是林昊发来的消息：“王总，我挖到个内幕 —— 高通故意抬高我们的授权费，就是要给其他国产厂商杀鸡儆猴。”
回到公司，研发部的灯光彻夜未熄。王宝站在玻璃墙外，看着工程师们围在实验台前，MT6573 芯片的测试数据在屏幕上不断刷新。
林昊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这破芯片连基础的视频解码都卡成 PPT，根本没法用！”
王宝推门而入，将高通协议拍在桌上：“大家都知道，我们被人卡住了脖子。但我今天不是来抱怨的。”
他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 “星耀芯片计划”，字迹力透纸背，“但我们要记住今天的耻辱，知耻而后勇，相信属于我们星耀的芯片，必然会出现！”
深夜的办公室，王宝独自对着电脑屏幕。屏幕上，高通专利树的图谱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密密麻麻的节点标注着上千项技术专利。
他新建一个文档，标题写着 “芯片研发战略规划”，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久久未动。
窗外，中关村的霓虹在雪幕中晕染成斑斓的色块，宛如未来科技的幻影。
此刻，远在大洋彼岸的高通总部，汤普森正在向董事会汇报：“华国的星耀科技己经接受授权协议。这些东方人，终究逃不出我们的专利牢笼。”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得意的笑声，却没人注意到监控屏幕上，一个标注 “星耀芯片项目” 的文件夹正在悄然创建。
